騰,已和剛來時銜枚暗襲的情形不同;卻早驚動了廟中僧人和鄰近居民。賊人大聲呼喝道:“諸位鄉鄰聽真,我們乃是赤面虎範寨主的部下,前來三官廟看望朋友;與眾無干,休得輕舉妄動,也不許探頭探腦,老老實實的睡覺是正經。”吆喝著,排搜起來。那小陳平秦文秀也跳上房,用孔明燈,向高處低處亂照。楚佔熊、沈明誼見機很早,一見燈光,早已悄悄溜下樹來,平臥在房上。
秦文秀掩殺不著楚、沈二人,很是惱怒,恐有後患,忙把廟中和尚叫起來,持刀喝問:“寓客哪裡去了?”和尚戰兢兢地說:“白天走了幾個,今晚還有三個人呢,不知什麼時候不見了。”
秦文秀更不多問,奔向廟外搜去,與赤面虎範金魁會在一處;赤面虎在村前村後,也沒有搜著人影。兩人略一商量,令手下嘍羅,到各處喊叫:“鏢行姓楚的、姓沈的朋友,快出來相見,躲起來的不是好漢!”楚佔熊在房上平伏著,聽得真真切切,便要躥下來,與賊人搭話。沈明誼連忙握住他的手,悄令別動。二賊酋窮搜鏢客不得,紛紛亂亂,撲出村外。忽有兩個嘍羅來報,恍見西北角上火光微閃,似有一兩條人影。赤面虎範金魁立刻帶領大眾,向西北角追去。
小陳平秦文秀督率著一二十個人,仍把住村口,等候動靜。相隔已遠,楚佔熊忍不住動問沈明誼:“怎麼不跟他們搭話?坐視他們搜尋叫罵,太難堪了。”沈明誼老成持重,悄說:“不值跟他慪氣,我們要緊的還是尋鏢。”
直耗到四更將盡,赤面虎帶領部下,亂亂哄哄的跑回來。空忙了一陣,徒勞無功;赤面虎與小陳平打呼哨收隊,全夥徑回巢穴去了。
待群賊走後,沈明誼方才一扯楚佔熊和那鏢行夥計,悄悄跳下房來,尋一隱僻之地;沈明誼說道:“楚仁兄,並不是我怕事;此時彼眾我寡,敗了不用說,勝了也找不回鏢銀。依小弟之見,他們能搜尋我們,我們不會搜查他去麼?”楚佔熊恍然道:“沈大哥真是老成卓見,我們何不跟蹤探訪下去?”沈明誼搖頭道:“如今已近五更,趕到那裡,快天亮了,莫如今晚我們走一遭。”楚佔熊道:“好。”沈明誼又道:“不過我們去探山,還是為尋鏢。如果鏢銀並非他們所劫,我想還是不露面為妙。”楚佔熊稱是。當下三個人不回三官廟,施展飛行術,徑奔柴家集。到了邀定的客棧,適已天亮。三人換上長衣服,進店投止。吃過早飯,睡覺養神。
轉瞬傍晚,沈明誼、楚佔熊暗帶夜行衣、隨身兵刃,出離店房,不一時趕到老龍口附近。先找一隱僻處,脫下長衫,換好夜行衣;各打一包裹,盤上高樹,系在枝葉密集處,然後飄身下來。楚佔熊背插雙刀,沈明誼因為夜行不便使槍,改用練子鞭,系在腰間;收拾利落,時已二更。時候還早,兩個人取出水壺、乾糧,略用了些。直耗到三更時分,楚佔熊仰頭看天,星光閃耀,道:“行了。”兩人抖擻精神,一前一後,直撲賊巢。赤面虎的巢穴,在老龍河口北邊一帶荒崗,有沙灘環抱,亂竹叢莽,道路曲折。前面有一座水仙古剎,勢已半頹,便是他們的第二道卡子。後邊一座大墳園,古柏參天,雜草鋪地,夾雜著斷垣殘碣;內有數排陽宅和看墳人住的房舍。前前後後也有數十間,不知是哪朝哪代貴官大族的祖塋,如今荒廢不堪,變成了盜窟。
楚佔熊、沈明誼從東側亂草後繞過去,已來到昨日拜山和小陳平對談之所,那座水仙廟旁。兩人急急伏身貼地,聽了一聽,又看了一看;見近處並無人影,慢慢的蛇行鹿伏,溜了過去。時在夜半,破廟山門之後,仍有幾個匪徒,手持利刀長矛,在那裡把守。楚佔熊、沈明誼不願打草驚蛇,悄悄繞過。時值夜暗星黑,那幾個守崗的賊並不恪遵紀律,散伏暗隅;反聚在一塊,走來走去,正各誇說自家的風月故事,非姘即嫖,談得很熱鬧。沈明誼、楚佔熊偷聽了一會,覺得全不相干,便撤身回來,繞到廟後。兩人相度形勢,正要設法進廟;忽聞廟內破閣上,有人喝問道:“幹什麼的,站住!”跟著廟門前也有人吆喝道:“捉住他,捉住他!”立刻聽見刀矛頓地之聲。
楚佔熊、沈明誼各吃一驚;仰面尋看,破閣隔在牆內,並不能望見。兩人急伏身貼牆,亮出兵刃;心中納悶:“自己小心而又小心,怎麼竟被他們窺見?況又隔著牆,我既看不見他,他怎會看見我?”過了一會,不見群賊出來搜尋,卻聽見廟內有人笑語道:“我可下班了。”沈、楚二人這才明白:他們原是使得一種照例的詐語,並不曾看見自己的形跡。
兩個人放了心,抹過牆角,抄到廟後。輕輕一躍,楚佔熊已躥上牆頭,左臂一挎,微露半面,往內偷窺。沈明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