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敝友不肯留萬兒,乃是猜想俞大劍客一定料得著。素仰俞大劍客智勇兼備,料事如神;敝友臨獻拙的時候,就說我們和俞大劍客開個小玩笑,他一準猜得出是誰來。對我們講,你們不信,往後看,不出十天,俞某人一定登門來找我。憑人家那份智慧,眼界又寬,耳路又明,眼珠一轉,計上心來,我們就像在門口挑上‘此處有鹽’的牌子一樣;因此敝友才暫不留名。朱鏢頭也不要替令友客氣,敝友的萬兒,俞鏢頭曉得了。不但俞鏢頭,連你老也早曉得了。憑鏢行這些能人,真個的連這點事還猜不透,那不是笑話麼?真人面前不說假話,朱鏢頭你不要明知故問了。”哈哈一陣大笑。
朱大椿暗怒,佯笑道:“要說敝友俞鏢頭,人家的心路可是真快,眼界也是真寬,但凡江湖上知名的英雄,出頭露臉的好漢,人家沒有不曉得的;可有一節,像那種雞毛蒜皮、偷雞拔菸袋的朋友,藏頭露尾又想吃又怕燙的糠貨,人家俞鏢頭可不敢高攀,真不認得。莫說俞鏢頭,就是在下,上年走鏢,憑洪澤湖的紅鬍子薛兆那樣的英雄,他也得讓過一個面。可是我住在店內,一個不留神,栽在一個綹竊手裡,把我保的緞子給偷走兩三匹。好漢怎麼樣?好漢怕小賊,怕小偷。你老要問我,北京城有名的黑錢白錢是誰?不客氣說,在下一點也不知道。”說罷,也哈哈地笑起來。
那少年剛待還言,朱大椿站起來,伸單臂一拍少年道:“朋友!你真算成,令友的高姓大名,果然我們已經有點耳聞。不過你老是令友奉煩來的,我們依情依理,當然要請問‘萬兒’。你老就不說,我們又不聾,又不瞎,哪能會一點都不知道?”轉臉一望,對趟子手道:“我說夥計,劫鏢的朋友叫什麼?你們可以告訴邢爺。”黃元禮和趟子手一齊厲聲答道:“飛豹子,他叫飛豹子,誰不知道!”今天剛得來的訊息就被他們叔侄利用上了。
那少年臉色陡變,暗吃一驚。朱大椿大笑道:“朋友,令友的大名,連我們的趟子手都知道了。有名的便知,無名的不曉!別看令友極力地匿跡埋名;俞鏢頭和在下縱然廢物,也還能知道一點半點的影子。只是在你老面前,我們不能不這麼問一聲。現在閒話拋開,你是受友所託,前來遞信;我也是受友所託,在此替他接待朋友。你願意把信拿出來……”用手一指小包道:“就請費心拿出來,放下。如果必要專交本人,就請等一等。倘若連等也不肯等,那就隨你的便。夥計,快把俞鏢頭請來;就告訴他,豹子沒有親身來,派朋友來了,說是姓邢!”
少年也桀桀地一笑,道:“朱鏢頭別忙。豹子這人敢作敢當,他不但派朋友來,他自己也親自出場,朱鏢頭如果敢去,就請隨我到雙合店走一趟,我一定教你見一個真章。”這少年自知辭鋒不敵,雙眼灼灼,瞪著朱大椿,又一字一頓說道:“朱鏢頭,你可肯賞光,跟我到雙合店去麼?”
朱大椿笑道:“給朋友幫忙,刀山油鍋,哪裡不可以去?可是我這又不懂了,飛豹子既然光臨苦水鋪,儘可以親到集賢棧和俞鏢頭當面接頭;又何必繞彎子,煩你老送信?送信可又不拿出來,我真有點不明白。你老兄可以回去轉告飛豹子,人家鏢行在店裡乃是空城計,正歡迎著好朋友前來,用不著躲閃!”
少年哼了一聲道:“來,怎麼不來?要躲,人家還不打發我來呢?朱鏢頭辛苦一趟,咱們兩人一去,立刻就可以會著敝友。”隨將手提小包一掂,道:“朱鏢頭既一定要替俞鏢頭收信,好!你請拆看;信中的話,朱鏢頭可能接的住才行。”
朱大椿接過小包,捏了捏,不知內中何物,又不知要他擔當什麼事。但當時卻不能輸口,一面用力拆扯小包,一面說道:“那個自然,替朋友幫忙,當然擔得起接得住才算。”小包千層萬裹,很費事才拆開。看時包中只一塊白布,包著一幅畫,仍畫著十二金錢落地,插翅豹子側目旁睨之狀。上面寫著兩行字,是:“今夜三更,在鬼門關拳劍鏢相會,過時不候,報官不陪。”黃元禮等圍上來看;那少年容得朱大椿看完,冷然發話道:“朱鏢頭可能擔保令友,今夜三更準到麼?”
朱大椿道:“這有什麼?莫說鬼門關,就是閻王殿,姓俞的朋友都不能含糊了。只請你轉告令友,按時準到,不要再二再三地戲耍騙人。”那少年道:“朱鏢頭,放空話頂不了真;今夜三更,請你也準時到場。”一轉身舉步,又加一句道:“敝友還有話,俞鏢頭是有名的鏢師,請他按鏢行的行規、江湖道的義氣辦,不許他驚動官廳。如有官廳橫來干預,莫怨敝友對不起人。”朱大椿冷笑道:“要驚動官面,還等到今天?就是足下,也不能這麼來去自如吧?你請放心,轉告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