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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部分

理拿出一盤錄影帶,是李小龍主演的《龍爭虎鬥》。他痛哭流涕地看完,經理勸他:“這幫痞子弄本書都那麼難,跟他們混,可能一輩子都看不到這錄影,但我很輕鬆地就搞來了,所以人還是要跟著高檔次的人混。”說服力太強了,他參加了工作。後來經理讓他看齊了李小龍主演的電影,他從此對經理死心塌地。

鉤子告訴我,李小龍英年早逝,死因撲朔迷離,有說藥物中毒,有說為人所害,他將來掙了錢,一定自費去香港,查明李小龍的死因,為他報仇。

他說:“李小龍是神,我跟他學的不單是武功,還有做人的道理。他拍的電影,都在教育世人——人,要做到恩怨分明。你要是老老實實把錢交了,你我自然是朋友;如果你耍我,就是仇人。為報仇,我不怕死。”他說累了,就縮頭睡去,睡得像個小孩。我起身下床,離他而去。

我在酒吧講了假話,說五臺山有接收我出家的廟宇,其實沒有,我原想效法風溼跪求出家的做法,多在幾個寺廟前跪跪,感動了哪座廟,便在哪座廟出家。鉤子明日跟我去上山,發現我如此沒譜,精神上一定會受不了,所以我決定今晚上山,找家富裕寺廟,把欠款解決。

穿過一座無水橋,轉過山口,眼前一片黑森森房脊,佛門浩蕩,不知有多少座廟,但大多年久失修,門庭破損。見一座匾額題為“善財寺”的廟宇,雖然門上紅漆退得失去顏色,但想名為“善財”,就進去碰碰運氣。

院中有幾個黑影在水井前打洗腳水,其中有男聲女聲,才知道這是個僧尼同處的大寺院。順著房廊,見一房門虛掩著,就推門進去。

外間黑著,裡間亮著燈,一個老僧人正和一個年輕尼姑坐著說話。

老僧:“年輕人都很懶,不知時光的寶貴。你的煩惱,要你自己解決。我老了,沒時間煩惱,所以不知你說什麼。”尼姑:“我智慧淺薄,還請師傅明白開示。”老僧:“你出家是找依靠的麼,那和不出家又有什麼兩樣?俗人們是隨波逐流,而出家人要自己做自己的主。”尼姑:“我想學習。”老僧:“我這裡沒什麼你可以學的。”尼姑急得哭了,跪在老僧腳邊。老僧搖搖頭,說:“好吧,我這隻有一句‘南無阿彌陀佛’,你想拿就拿走吧。”尼姑:“師傅,您別難為我。”哭得更厲害了。

老和尚拿起拂塵抽了她肩膀一下,說:“別哭了,讓人聽見成什麼樣子?唉,你的資質有限,好吧,去拿本經來,我給你講講。”尼姑哽咽著從書架上拿來本經,搬椅子側坐在老僧身旁。老僧戴上老花鏡,開啟一頁,便要逐字逐句地講起來。我抓住時機,一步跨進裡屋,叫了聲:“師傅。”老僧摘下眼鏡,目如蜂刺地盯了我一眼,笑了聲:“你來拿我什麼東西?”我:“拿錢。”老僧一下來了精神,對尼姑說:“瞧,這是有慧根的人。”尼姑羨慕地抬頭看我,眼角仍掛有淚花。

老僧目光中滿是期許,說:“你就講講為什麼拿錢。”我坐好,把事情原原本本講了出來,聽得老僧眉頭緊鎖,一拂塵抽在我胸口,叫道:“沒工夫聽你說事,走!”

我懊惱地出了屋,尼姑追出來,說:“師傅讓我告訴你,你要真有困難,到前院客房找管事的萬德師傅。”說完後,她咬著嘴唇,羞澀地看著我。

我:“還有什麼話?”

她:“你是壞人麼?”

我:“……不是。”

她:“你可別到我們這幹壞事呀,要知道,會有報應的。”我:“你這是什麼話?”她:“……對不起。”她飛跑回屋。

客房是個狹長廂房,擺了二十幾張床,最裡面一張床前有桌子,擺著筆墨紙硯,一個年輕和尚在畫國畫山水,三五個和尚圍著看,其餘的和尚坐在床上或聊天或讀經。

我問床上的和尚:“萬德師傅?”和尚向畫畫的和尚一指,我就湊到看畫人中。他畫完,把畫夾在掛手巾的繩子上,凝視一會,取下揉成一團。

一個觀畫的和尚說:“你這是幹什麼?”萬德:“畫得不好。”觀畫和尚:“不好,給我吧。”他心疼地把畫展平,走回了自己的床位。

我:“萬德師傅,其實我也是畫畫的,還考過兩次美校。”萬德收拾紙筆,聽我這話,應了聲:“我八歲就畫畫了,前年還考過浙江美院國畫花鳥專業,沒考上。”我:“啊,你是因為沒考上,就看破紅塵了?”他一笑:“不是。我從小喜歡兩件事——學佛和學畫,沒考上美校,說明我應該學佛。”我倆交流起美術心得,正聊著,一個穿淺黃色袈裟的和尚走進來,問:“萬德師傅?”有人向他指了,他大步走到萬德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