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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3章 朝中
不同於御書房內的亂象,此刻陵安各處都屏氣凝神,等待著這場議會的結束。 此刻的陵安,沒有一點徵兆,便忽然開始下雨,片刻之後,街道上的小販就開始收攤,開始往家趕。 許多朝堂重臣在自家府邸的屋簷下,看著陵安這場突如其來的雨,就好像清晨那隻來自陵安外的木鳥一般。 在南街,那方不大的小院裡有顆北地罕見的桉樹,興許是不服水土的緣故,這顆桉樹遠遠算不上枝繁葉茂,現在正值初夏,這顆桉樹反而是看起來還在深秋光景。 不同於小院裡的桉樹,遠處屋簷下的白老人,雖說鬍鬚皆白但依然看著精神抖擻。此刻正負手看著院裡被雨淋著,看起來衰敗不堪的桉樹。 聽著身後的腳步聲由遠及近,直至停下。老人才緩緩開口,“宮裡情況如何?” 來人收了油紙傘,停在老人身後,低聲道:“邢部尚書王直和吏部尚書趙嶼已經出宮了。” 老人微微點頭,開口問道:“高深呢?” 對於這個比較陌生的名字,來人很明顯的頓了頓,才開口說道:“宰輔大人在兩位尚書大人出宮之後,過了大約有一炷香的功夫才出宮返回疏諫閣。” 這個不明身份的老人可以直呼宰輔大人名諱,來人卻不敢。 老人抬頭,看了看屋簷,淡淡開口道:“高深忙於新政,自然是對這件事情能不沾手就不沾手,用木鳥傳信的摺子,處理起來可不是太容易,眼下的新政到了緊要關頭,疏諫閣那邊有太多事情堆積,高深想必也抽不出手來。” 來人抬頭看了一眼這個身著布衣的白老人的背影,心裡想著,您老都歸隱有多長時間了,怎麼還對朝堂的事感興趣? 老人沉默片刻,忽然開口問道:“有沒有確切訊息,木鳥遞的摺子是什麼內容。” 身後人不說話,便顯得很安靜。 老人轉過身,看著這個身披甲冑的外孫,忽然開口說道:“當初老夫讓你去邊軍,你非要在皇宮裡當御林軍,現在好了,老夫讓你打聽點什麼事,你這小子一問三不知。” 現在已經做到了御林軍實權校尉的年輕人,低著頭,心裡卻想著當初我說要去北邊殺北匈蠻子,不知道是誰動了關係硬讓兵部給我調回來了。 不過這些話,在心裡想想也就罷了,年輕人卻不敢說出口,面前這位老人,除去是自己外公這個身份之外,還是當世碩果僅存的兩個國公爺之一。 什麼都不去說,單說一點,這個老人就是參加過當年的那場國戰還存世的唯一一個將軍。 這個戎馬一生,身上的刀疤劍傷或許比世上任何人都要多的老人走到一旁坐下,冷笑道:“你小子的想法,老夫比你爹孃都知道的清楚。” 年輕人一頭霧水,我能有什麼想法,把我從邊境拖回來的是你,把我安排進御林軍的還是你,現在你來跟我說我有想法,我有什麼想法? 年輕人不說話,只是聽著外公的“金玉良言”。 白老人不去逗弄自己這個唯一的外孫,淡淡開口道:“老夫不讓你去邊軍,固然存了不讓老陳家斷後的想法,其實也是怕你在邊境摸爬滾打幾十年也混不出頭來,你說你爹這個人我就很欣賞,知道自己沒提刀的本事,就一直安安靜靜研究他的聖賢書,哪像你,非要去做那把腦袋別在褲腰帶上的營生。” 年輕人低頭嘟囔道:“每次爹來看你不是被罵得一頓狗血淋頭,你還欣賞,我不知道哪欣賞了。” 年輕人在陵安同齡人中,家世已經算是極為拔尖的了,除了有個和地位和軍侯相當的外公,爹還是文軒閣大學士,雖然沒有實權,但怎麼說好歹也是個三品大員。 可就算如此,當這個軍功已經都數不清的外公要教育他的時候,年輕人也只有聽著。 此刻雨漸漸小了,天空快要放晴,老人望向院中,悵然開口說道:“其實不讓你去邊軍,實在是怕你死了,我這輩子,殺了太多人,也見了身邊死了太多人,有的袍澤才一起插科打諢,轉眼便是生死兩別了。南嶽,外公這輩子從屍山血海中殺出個國公爺,到現在,算起來比我軍功更多的,也死的比我早,活著的,一個也比不過我。為的是什麼,不就是要你安然無恙的活下去麼,你倒好,非要去北境殺北匈人,逞那個強幹什麼,你再怎麼殺,有我殺的多?” 這個名字取自“遠上山南,直下五嶽”的年輕人,聽了外公一輩子沒有說過的話,咬著嘴唇,隱隱有有血絲滲入齒間。 老人瞥了一眼自己這個一輩子只捨得罵不捨得打的外孫,擺了擺手,讓他自己離開。 看懂了外公的手勢,這個叫顧南嶽的年輕校尉,緩緩直身,轉身離開。 聽著甲冑在行走間碰撞的特有聲音,老人微微一笑,眼睛微眯,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