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的傢伙神色有些不對。
他按住了江林的肩膀:“喂,我說……”
江林心臟漏了一拍。他生怕王崎想起他在神京和自己的恩怨,突然出手。
——半步元神……如果他現在對我出手的話,我應該……
王崎拍了拍江林的肩膀:“我說這位師弟啊,大家都是萬法門的弟子嘛,回門派之後低頭不見抬頭見的,在我面前沒必要這麼拘謹、這麼緊張。”
江林腦子一木,完全忘了自己的目的。
“您在,說什麼……呢,我……”
這個時候,他江林應該說什麼好呢?
說“師弟?不,我明明比你大一屆”好,還是說“我根本沒有近照”,還是說“大家根本沒機會低頭不見抬頭見”?
念頭閃過,江林又有一些苦澀。上次見面,王崎還是被逐出萬法門、不得迴歸門派的謫仙,而現在呢?他在萬法門內部,已經集結起自己的黨朋。而他江林,此時卻因為對方的一個身影而惶惶不可終日。
王崎嘆了口氣:“我很理解你們對我的崇拜之情。我也理解,不完備和不可判定對於萬法門修士來說,著實是了不得。但是,你不能因為這一點,就將我當成逍遙期的前輩對待,更不能將我當做權威。就像我剛才所說,‘算學的精義,就在於其中無限的自由’……”
王崎說這話也是發自真心。因為這種“崇拜者”,他真的在萬法門種預見不少了。高階修士與他相處還能心平氣和,但是許多低階修士卻視他為偶像。他已經見得多了。
就在王崎準備表示“我只是做了一點微不足道的工作”時,江林打斷了他眼中“自戀狂”的喋喋不休,道:“先生,還請先為我解惑。你為什麼要選擇這麼困難的東西講給那些低階弟子?這不合適吧?”
他只是想要證明“王崎他至少不適合對著低階弟子講演”,至少也想給王崎上一點眼藥。
王崎卻覺得非常感動。如果手上有菸草的話,他說不定會毫不猶豫的分給面前的這個傢伙一點,然後深深的吸一口——前提是他會吸菸的話。他兩隻手用力抓住江林的手,搖了搖:“師弟啊,現在像你這樣熱心教育的修士不多了,真的。人才啊……其實我一開始也有這方面的擔心,這裡就你一個人跟我提出來了——說實話,我最開始也想從簡單的東西開始講來著,但是……唉,算學這玩意啊,就我講的主題來說,它真的只能這麼講。”
江林不動聲色的甩開了王崎的手:“怎麼說?”
“你看看現在的仙院講師,天靈嶺的,講的一直都是最新的理論和最新的技術。焚金谷的,多是一百年前左右的東西;天物流轉之道,主要是歸一盟和縹緲宮,五百年前。唯有萬法門講的,是一千年前的就有的東西。和其他的那些道理相比,算學就是這樣,格外的抽象,格外的困難。你說對吧。”
“嗯……”江林有些感觸。在萬法門,那真是有多好的天賦都不算好。算主那種驚世駭俗的人物,都被說成是“勤能補拙”的典範,算君這種天賦高到不正常的人物,都會感嘆人力或有窮時。算學的世界實在是太過廣大了。但是,他依舊有些倔強的表示:“可您這話說的終究是有些差了。再偉大的算家,也是從一加一開始練起的。”
天可憐見,這可不是他江林的觀念。作為一個“靈性”、“直覺”之說的信奉者,他至今都是認為天分最重要的。但是為了給王崎添點堵,他是真的什麼都顧不上了。
王崎大喜過望:“你果然是懂的啊。不管是什麼技藝,都得從基礎開始練習。練習箭術,那就得練張弓搭箭的姿勢。想要學書法,就得從一橫一豎一撇一捺練起。學算學啊,就必須得做過成千上萬道加減乘除。如此,你方能知曉‘算式’與‘數’的靈性。”
他又沉沉一嘆:“這麼淺顯的道理啊,就是有好多人都不明白——尤其是編寫仙院教材的那一班——說廢物有點過分了。但是他們終歸是失職了!”
江林心中一喜。這話傳出去,王崎一個“狂妄自大”“不懂裝懂”的名號就鐵板釘釘了。他臉一沉:“王先生,話不能這麼說吧……”
“就得這麼說。”王崎臉上帶著一絲不快:“你覺得為什麼除了萬法門的弟子之外,絕大多數修士都覺得算學枯燥無比。甚至有一些高階修士乃至於逍遙修士——啊,最典型的就是縹緲宮的破理真人,都覺得算學這東西枯燥乏味,純粹是折磨人。你覺得這是為什麼?”
“對於他們來說,算題可能有些難吧。”江林猜測到。在正式進入萬法門之前,他從未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