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瑾寒被楚顏披了透明的雨披,隔絕著雨水。
但楚顏被淋溼的徹底,紮起的魚骨辮都在滴水。
慕瑾寒模糊的記得,被人這麼照顧的時候,是幼年。
那隨著歲月流逝和人的容顏日漸堅毅的記憶,哪怕很溫馨,但愈漸成.人,要想心硬如磐石的去撐起某片天,必須忘記很多柔弱。
但他又總記得小時候和聿兒睡在一張床.上。
半夜躲著母親,打著手電筒鑽在被子裡看故事書,他看到入迷,旁邊的聿兒趴著就睡著了。
早上迷迷糊糊的賴床,母親和還年輕的外婆過來叫他們起床,一人抱起一個,幫他們穿衣服。
那個時候,他也會被如現在阿顏一般瘦弱的母親背在背上,在床旁轉圈圈,溫柔的說一句,寒兒又長大了……
眼淚沾溼.了睫毛,他控制不了。
他身上的確沒有一絲力氣,想推開手都用不上力氣,似乎是全身的經脈都被麻痺了。
“放我下來。”深沉的聲線,帶著絲微的哽顫。
楚顏打著燈已經在往前走了,她兩隻手攏著他的腿,把他往身上顛了顛,皺著眉頭道:“不要緊。”
她學著他平時慣用的句子,“等你好點了,就可以揹我了,現在不是討價還價的時候,離開這裡才是要緊事。”
說過她笑出了聲音:“第一次見二哥想事情沒邏輯呢。”
他沒再說什麼。
就算現在被她放下,他估計還是得趴在她身上,被拖著往前走,的確費時費力。
他也從未想過,進來森林會遇到這種事。
他之所以從容,是料想到建設基地的雨林一定比原始雨林進去容易很多,基地需要網路和訊號,一定會在森林建立高壓電線,那就會人工開闢出的路線,準備充足也就不會有太多的事情。
果然,有些事情紙上得來終覺淺,絕知此事要躬行才行。
心很沉重,又有一種讓他動容的情感侵蝕血液溢滿全身。
他曾幻想過很多次,和楚顏在一起是什麼光景,卻從未想過會有這樣的經歷。
他毫無作用,依賴著她。
心中有愧,亦心中有慰。
總覺得悄悄愛她十年,再愛很久很久,是越來越值得的。
想著這一切,他的手環住她的肩膀把她緊緊的抱著,頭垂在她臉的右邊。
就是這一瞬間,他覺得自己這麼多年,內心所築的僵硬堡壘,要被她瓦解了。
他腦海裡不自覺的想到了現在身材長相都與他相似的瑾聿,胞弟的臉在他腦海裡盤旋。
但不僅僅是瑾聿,還有路意,以及望月……
他從來都很清楚,讓她蛻變到現在的,沒有慕家一點的功勞,慕家只是給她提供了一條路,還是一條特別難走的路。
然後她自己在那條路上,無比堅強的走出了她的人生。
如果不是慕家,其他人給她一個機會……
不,她如果是朵必須會開的花,在什麼土壤裡都能綻放。
她自己能得到什麼所謂的物質,也能把自己照顧好,還能照顧別人,她若是無慾無求,誰又能留得住她?
十年前,他不知道她未來會是什麼樣子,十年後,他在她面前,懂得了自卑的情愫。
他其實,並不知道自己能給她什麼,所以才不得不傾心所有。
楚顏能透過他微小的動作,明白他是妥協了。
他們兩人走在動物不停竄動的暗黑森林裡,是有點那麼一點小驚悚的。
楚顏許是給自己壯膽,她主動又開口與他說起了話:“二哥,是不是我不被蛇咬,你就不和我說話了?”
他的話拉回了她的思緒,他低聲問她:“你真想和我分手?”
果然,他在意這個。
但他若是在意這個,她就會很開心啊。
唇角揚起,她笑著道:“我那不是逼你麼!”
慕瑾寒不苟同她這種思維,質問她:“逼我有很多種方式,你提分手,是不是真的想著,某一天和我真的分開?”
楚顏騰出一隻手捋了一把臉上的雨水,繼續摟著他的腿往前走,無奈道:“我要真和你分,我現在就把你扔這裡,我自己走……”
不過說到這裡,她扭頭瞧了他一眼,賊兮兮的問:“二哥怕我和你分手呀?”
他沒馬上回答,而是把她摟的又緊了些。
良久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