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儼然不適應她來佈菜。 施漫察覺到這一點,擔心會惹他不虞,索性放下公筷,不再執意給他佈菜了。 “好。”她抿唇淺笑,素白的指尖捏著銀勺,舀一勺夫君特意給她盛的鯽魚湯。 呈現奶白色的魚湯,帶著鯽魚的細膩和鮮美,醇厚的香味足矣勾起她的味蕾。 見她垂下眼簾,沉浸在鮮香中,商聿沉不著痕跡地鬆口氣。 雖然聽陶婧初說,新劇本不涉及出軌、情仇等不利於他的情節,但比起鬧離婚的施漫,擁有封建思想的施漫更難搞。 一個人的思想很難糾正。 今早他說的“男女平等”,她明顯沒放在心上,也只能在往後慢慢給她灌輸了。 他斂下心神,陪著施漫在平和又不乏溫馨的氛圍下,慢條斯理地吃完一頓晚餐,再牽著她走出別墅,到庭院散散步。 “夫君,你何時休沐呢?”庭院亮起燈,施漫踩著他的倒影,慢悠悠繞過假山。 “休假麼?還有三天。” “那你帶妾身出門逛逛可好?”她穿越後只出過一次門,那次是前往商氏集團給他送膳食,根本沒來得及在外邊逛逛。 “你想去哪兒?” “海邊。”她從未看過大海,眼底寫滿了憧憬:“兩日時間,可來得及去一趟?” “來得及。”商聿沉正在考慮將週五或週一騰出來,多休一天陪她去海邊玩玩,忽而想到什麼,腳步不由得停頓下來。 他斂下眸:“週六是清明節,等我們去過墓園再出發好嗎?” “墓園?祭拜何人?” “我母親。” 施漫茫然:“婆母不是……” 還活著嗎? 她有何以嵐的相關記憶,卻不知她是之後嫁進商家的,商聿沉只得解釋一遍。 得知要祭拜的是他生母,一向賢名在外的施漫,自然不會推辭前往墓園之事。 總歸,清明有三日假期。 夫君還有兩日時間能陪她,她便毫不猶豫推遲遊玩的計劃。 只是,想到何以嵐並非他生母,她難免擔憂:“夫君,父親的續絃待你好嗎?” 不確定他們有無恩怨,她謹慎地不再用“婆母”稱呼何以嵐。 “很好。”大抵是看出她的擔憂,商聿沉將他兩歲以後,在何以嵐呵護和關愛下成長的過往,如同講故事般敘述一遍。 何以嵐很善良。 虐待繼子的惡劣行徑,萬萬不會出現在有底線道德、人品高尚的何以嵐身上。 他的童年不缺母愛。 即便是商澍和商挽妘相繼出生,何以嵐給他的關懷陪伴,亦不曾被他們分走。 施漫透過他的敘述,判斷出婆母的人品,噙在眉眼間的擔憂,也消失殆盡了。 “屆時我們再回老宅看看罷。” 他們又不可能在墓園待一整日,餘下的時間正好去探望一番。 商聿沉也這麼想。 等到清明節那天,他驅車載著第二次出門的施漫,來到坐落在四環外的墓園。 墓園處在一座矮山上。 矮山的面積甚廣,密密麻麻的墓碑整齊嵌在山間,一眼望去似乎看不到盡頭。 他牽著施漫踩上通往山頂的青石板階梯,一步一步往上走。 墓園靜謐無聲,灰濛濛的天際壓下來,無端讓人感到壓抑。 偶爾有風拂過,遠處的樹木隨風晃動著,卻難以隔著較遠的距離,將那陣簌簌作響的搖曳聲,傳入他和施漫的耳畔。 走到半山腰,商聿沉腳尖一轉,輕車熟路帶著施漫往左側砌著石磚的方向走。 左側的墓碑與下方不同,每一座都間隔著二至三米,他母親的墓碑便在盡頭。 “老婆。”商聿沉駐足在墓碑前,向身側的施漫介紹:“這是我母親,孟慧然。” 墓碑上有孟慧然的遺照。 施漫抬眸看著那張遺照,腦海中驀然閃過一幀畫面,彷彿在不久前,她曾和商聿沉來見過她,也聽他說過相同的話。 她恍惚地蹙了蹙眉:“夫君,你可是帶妾身來見過婆母?” 商聿沉微怔:“你有印象?” 他們領證前夕,他便帶施漫來祭拜過一次,倒是沒想到會勾起她原本的記憶。 “有一點。” “記得是哪天麼?” “不記得了。”似曾發生過的即視感只是一瞬間,施漫想不起更具體的細節了。 念及婆母還在看著他們,她不再深究似籠罩著薄霧的回憶。 商聿沉也沒有追問。 他彎下矜貴的腰,將握在掌心裡的花束放在墓碑前,再向那張遺照投去視線。 孟慧然是胃癌逝世,她被病痛折磨的時候,他還是牙牙學語的幼童,根本不懂她的苦痛,更體會不到她的愛和遺憾。 他只能透過一張張老照片,透過父親和老爺子的口述,勾勒出有關她的一切。 即便那一切,不夠真實。 可孟慧然給他留下的愛,卻是在時間的長河裡無法磨滅的。 他幽幽吐一口濁氣,蹲身拾起落在墓碑旁的枯葉:“老婆,給我兩張溼紙巾。”喜歡婚後溺愛()婚後溺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