導師不愧是導師,扯個閒篇都能扯得這麼高、扯出這麼遠!多少還是因為受了點刺激吧。丁齊適時插話道:“這是所有哲學家都企圖去回答的終極問題。”
劉豐笑道:“不僅是哲學家,還有神學家,其實也是這世上所有學科發展到最後,都要去回答的終極問題。中國的古人給了一個概念,如何定義整個世界的意識,他們稱之為道!”
丁齊讚道:“導師,您思考的問題真是太有深度和廣度了!”從導師自然流露的笑容來看,他的情緒終於真正放鬆了,丁齊也鬆了一大口氣。
恰在這時,丁齊褲兜裡的手機接連震動了好幾下,他也意識到是誰了,掏出來看了一眼道:“是佳佳聯絡我,我們一般每天都在這個時間聯絡。”
不知不覺,時間已經過了十一點。劉豐聞言提醒道:“丁齊呀,今天的事情,你先不要告訴佳佳。免得她瞎擔心,反正我也沒什麼事。”
丁齊:“佳佳後天就回來了,您這個樣子,能瞞得過她嗎?”
劉豐雖然傷得不重,但傷勢畢竟還有影響,左胸上方接近肩窩的位置縫了九針。醫生還給了一個繃帶讓劉豐吊著胳膊,看上去就像左臂骨折了一樣,這是為了防止不小心動作過大扯裂傷口。
劉豐:“那就等她回來再說,不要在電話和微信裡說。時間晚了,先休息吧。”
丁齊今天沒回宿舍,是他主動要求留下來的,佳佳的房間正好還空著。導師劉豐身上有傷,左臂活動不便,有什麼事可以隨時叫他幫忙。
躲進屋裡,他又和佳佳通了個影片。佳佳發現丁齊居然睡在自己的房間,而丁齊解釋是導師找他有事,太晚了乾脆就住這兒了。又聊了幾句,佳佳忽然問道:“你的樣子好像很累,是心裡有事,還是對我沒興致啊?”
丁齊趕緊解釋道:“昨天晚上確實是沒休息好,一想到你後天就回來了,就越想越興奮,在床上抱著被子翻來覆去睡不著”
佳佳稍微有點臉紅,低聲罵道:“流氓!”
兩人說話的聲音都很低,丁齊彷彿是擔心劉豐會聽見,儘管睡在臥室中的劉豐不可能聽得見。等到結束通話後,丁齊卻真正的失眠了,翻來覆去怎麼樣也睡不著,他此刻感到了越來越深切的後怕。今天就差那麼一點點,導師劉豐就要沒命了。
丁齊的右小腿很疼,是白天衝上樓時拉傷了,但當時卻毫無察覺。他對導師的擔心有兩方面,心理狀態和現實威脅。如今看來導師的心理狀態應該還不錯,至少暫時沒有太大問題,但來自田琦的現實威脅仍然存在。
心理諮詢師或者說心理治療師只能解決心理問題,可心理問題解決了,並不意味著來自現實的威脅和壓力就消失了,只是讓人能更好地去應對。但超出能力之外、解決不了的問題仍然會存在,那也只能清醒地去認識。
回憶起今天的場景,丁齊是越想越後怕,他蜷起小腿,下意識地用手攥緊了被子,全身都有些痠痛。他感覺差一點就失去了生命中最寶貴的東西,甚至是他不惜代價要保護的。他說不清這種東西是什麼,而劉豐則是一個象徵。
醫生也會生病,只是他們比普通人更清楚是怎麼回事、該怎麼治,心理醫生也可能會有心理問題。丁齊擔心導師劉豐會有創傷後應激障礙,而他自己現在這個樣子,就是一種創傷後的應激反應。
在導師家住了兩個晚上,終於到了國慶黃金週,丁齊去高鐵站接佳佳。
怕堵車耽誤,丁齊特意早到了近一個小時,在出站口翹首期盼,終於在人群中一眼就看見了她。其實僅是一個月沒見面而已,他卻莫名感覺佳佳更美了,是那麼靚麗,彷彿眼前的世界都變得更加明亮動人。
他們沒在站內打車,由丁齊幫著拎行李出站到路口叫了輛專車。丁齊還對佳佳說,出門感覺還是有車方便,等到佳佳畢業他就先買輛車。丁齊小腿的拉傷還有些疼,走路有一點點影響,而他儘量掩飾得很好,佳佳並沒有發現。
佳佳有時非常敏感,丁齊有一點點不對勁她就能察覺,但有時候又是不那麼敏銳。相處的時間久了,丁齊也知道女友的敏感點在哪裡,重點是他對她的態度和反應,這也是大多數女孩子的特點吧。
回到家中,劉豐將繃帶摘下來了,左臂微屈貼著腰部那麼端著,看上去也沒太大異狀。丁齊脫口而出道:“導師,您怎麼把繃帶摘下來了?小心別扯裂傷口,昨天剛縫的呢!”
佳佳詫異道:“傷口?爸,你怎麼了,哪裡受傷了?”
劉豐只得擺手道:“意外而已,一點點小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