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義’字大旗在風中嘩嘩作響,義聚寨此時正在殺豬宰羊。寨子裡上上下下忙碌不停,準備著三寨主韓無咎的大婚。
韓無咎坐在院子裡一邊曬著太陽一邊聽著小妾彈著琵琶唱小曲,心情無比的好,他覺得人生如此愜意自在,不枉他活過這一回。
想著前幾月,他帶隊殺入江陵小縣時,正巧看到了盧明府的妻子在護衛下逃走,初一見盧夫人姿色,心中多起歹意,便想要搶回來做他的壓寨夫人,如今夢已成真。
當日便是他手刃了盧明府,拋屍在荒野,那盧明府死前的悲憤和不甘的樣子,他現在回憶起來覺得十分的有意思。人不僅僅被自己殺了,老婆也被他搶來了。人都死了,還能怎麼樣,難不成化成鬼魂來找他,就算變成鬼他韓無咎也不怕。強行摟過小妾,吃一顆豆子,便開始了他肆意的生活。
另一邊,江湖號稱小閻王的閻狼睡在自己的虎皮寶座上,昨晚喝酒喝得太多,以至於現在還未醒來。
而寨子裡的許多匪兵也是剛剛醒來,打水洗臉,木塔上的匪兵都慵懶的站著崗,清閒自在的很。
那日的戰鬥將荊州軍打得屁滾尿流,無人敢擋住他們的追殺,一連繳獲活馬都有千數,死掉的馬匹拖回寨子直接烤著吃。今晚三當家的喜宴更可以狂歡,現在唯一對他們造成威脅的荊州軍已經不可能再來了,這便可以安穩地過著無法無天打家劫舍的生活。
匪兵們已經驕氣十足了。
正午,最初被擄上來的婦女們都在廚房裡忙碌著,她們已經認命,清白仇恨什麼的早已經忘得一乾二淨。這些年月來,她們遭受著調戲、毒打,不見天日的生活把她們調教成乖巧的羊羔,在這裡越是掙扎就越是淪陷。
而她們冷眼看著那一批又一批新抓進來的婦女,就像是看著那些曾經的自己,哭泣著,掙扎著,最後連反抗的念頭都沒有了,逐漸成為她們中的一員。其中也有特例獨行的婦女,忍辱負重,最後拼死一搏,用毒用簪子用刀,最後還不是成為了野外狼狗的食物,在這裡,對她們來說死已經不能解脫了,苟活才是最好的選擇。
中午,幾個匪兵挑著兩隻烤好的大馬腿送到了三當家的院子裡,韓無咎過完年後不再是當初那般的消瘦,尖尖的臉也微微發胖起來。他本就有胡人的血統,長得高,起身用刀子切下熱乎乎的馬肉,吃一塊嚐嚐味道,大呼不錯,便賞一隻馬腿給伺候他的那些個賤妾。自己一邊飲酒一邊吃肉,痛快不已。
不多時,韓無咎吃飽了,切下一塊馬肉,放到碗裡,端著碗朝著內院的一棟木房子走去。
這個木房子裡面關著的乃是盧明府的妻子,現在正被綁在椅子上。盧寡婦眼角帶淚,臉上亦是淚痕滿滿,雙眸中微微閃出仇恨的火焰,她不甘心,也絕不會妥協,她要報仇,她要掙扎,至死方休。
吱呀一聲,厚重的木門被推開了,盧寡婦身體微微顫抖了一下,緊接著她強行讓自己冷靜下來,瞪圓雙眼,狠狠地望向開門的人。
韓無咎推開門,嚼著嘴巴里的草屑,大搖大擺地靠近盧寡婦,嘖嘖幾聲,直視著她噴火的雙目,用手指勾著盧寡婦的下巴,“來,美人,吃飯了,吃飽飯今晚才有力氣幹活,你說是不是?”
韓無咎揭下塞在盧寡婦嘴巴里的麻布,將一塊香噴噴的馬肉餵給她吃。韓無咎本以為這女人會發瘋一般的咆哮,卻不想她乖巧地吃著馬肉,並不掙扎,也不哭泣,那一雙潭水般的眼睛漸漸深邃得不像話,平靜得太過於詭異了。
喂完食物,韓無咎帶著疑惑走出了房門,他不清楚,他也不明白,明明昨晚遭受了他的折磨,應該十分的恨自己才對,為什麼不罵自己,為什麼乖乖的吃他喂的東西,這個女人...不管那麼多,反正他喜歡,管她古怪不古怪,說不定骨子就是那樣的賤呢。韓無咎想到這裡,開心地笑了起來,這樣更好,省了他一些力氣,晚上不用折騰方便把這個美人辦了。
其實他並不知道,這個女人正在發生著質變,她不再柔弱的哭泣,她拜過神求過佛,哭天喊地過。在生死麵前她已經不再害怕。丈夫死了,被山匪害了。寄予希望的荊州軍無能,敗了。她自己也被囚禁了,還受到了仇人的侮辱,已經沒有可以失去的了,只有還在江陵縣的毅兒是她心中的聖地。此刻,她清晰的認識到,自己若是不強大堅韌起來,恐怕連最後的聖地也守不住。
初春前的夕陽不怎麼美,還沒紅透天邊就已經落下去了。天色才暗,紅色的燈籠和著黃色的燈籠一起高高掛在寨子裡,山匪們撤下了高塔上的哨站,三當家婚慶宴,早就迫不及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