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第一片落葉悄然滑落樹頭的時候,秋風已經吹響了一輪新的曲調。
荊州城,十里村外的墳坡上,陸風抱著墓碑號啕大哭,恨自己不孝,恨自己有愧於十里村的鄉親們。
顧仁義灑酒於地,同樣跪伏在陸母墓前,以及十里村鄉親們的墓前,落第而歸,去時一布衣,回時亦一布衣,本以為回來重新開始,卻沒有料到,事情竟然會這樣,十里村遭受了匪難!
顧仁義看著月綾阿妹寫給陸子季的信,心中無以復加,仇已經報了嗎?沒想到月綾阿妹竟然會這麼厲害,可是月綾阿妹離開了這裡啊...
過了數天,陸子季尋到了水荊鏢局...
江陵方寸山上,義聚寨穀梁餘帶領著五十來號山匪落居於此,三里崗就像是遭受到了天雷襲擊一般,他回到義聚寨時,除了後寨,前寨中寨基本成為了廢墟,山嶺也被移平了,到處都是黑色的餘燼,還有地上遍佈著那些奇異的大坑。
他認為這是遭受了天難,找到蜷縮在後寨中的殘餘匪眾後,聽他們七嘴八舌的一說,更加深信不疑了。
掩埋了死者,戰戰兢兢地在方寸山落居,他一度懷疑,是不是因為山寨劫掠殺戮過盛,遭到了天罰,所以才會降下天難。
這日,天氣較為炎熱,他實在難忍這種炙熱的空氣,拿起酒罈子喝酒解渴,才喝了一口,一支暗箭射穿了他的喉嚨,酒罈子夾著酒水潑了一地,外面傳來了激烈的打鬥聲,只見一個渾身是血的白袍書生模樣的人拿著刀朝自己的脖頸砍來...
陸子季瘋狂如魔一般朝著死得不能再死的穀梁餘砍去,渾身鮮血淋淋。最後那鐵總鏢頭看不下去了,將陸子季打暈帶走,離開了這屍橫遍野的方寸山。
是日清晨,武月綾得知曲江池的公主府已經落成了,向義父李隆基稟報後開始搬家。
公主親衛,一隊十個火,一火十個人,是從龍武禁軍中調遣出來的精英衛士,一共五十人。
說搬家咱就搬家,自從進了長安城一直呆在皇宮中沒有出門,武月綾也想看看這長安到底是個什麼樣啊。
坐上公主車架,魚朝恩駕馬,後面跟著數名親衛搬著裝著金銀絹布的箱子,目前武月綾並沒有去買下人,也沒有向義父請求賞賜下人。
武月綾一開始有些反感人家賣身當奴或者買人當奴隸,到後來漸漸適應習慣了這個世界,她不再反感,但還是會憤怒,對於目前這樣的社會也有了一個深層的認識。
李婉兒抱著小猞猁,花楚兒抱著小白虎,坐在公主車架裡,這車架十分的寬敞,裡面容納七八人尚有餘。
武月綾撐著下巴,掀開車簾,看著街道上的景色,行人雖多,大都在趕路。根據魚朝恩介紹,從十六王宅出發,往下直走經過興慶宮,再往下走便是東市。
行了許久,才到了東市,武月綾讓親衛們帶著一些製糖的匠人繼續押送東西前往曲江池的公主府,同時進入東市看一圈。
午時,太陽正懶照,來到一處名為齊家酒肆的酒樓,這酒樓頗為特別,沒有南牆,從南邊看裡面一覽無餘,清清楚楚。
武月綾也好奇,走進去點了酒菜,慢慢的吃著,花楚兒沒事逗逗小白虎,喂喂小小猞猁,四處張望著。
武月綾也四下張望著,發現喝酒吃飯的人形形色色,偶爾能看到大鼻子胡腮臉的外國人。當然,還有陪酒唱歌的藍眼睛外國女,武月綾嘖嘖稱奇,這裡竟然有英國佬?
似乎是見到武月綾頗為新奇那些胡人胡姬,魚朝恩從旁邊湊到公主的面前低頭解釋道,“公主,那是胡人,從西域異國流浪而來的,公主若是喜歡看胡人,小奴可以幫公主買幾個回來侍奉公主。”
“哦,原來如此...不是英國佬啊...那還是算了吧。”武月綾喃喃道。
魚朝恩有些不解,什麼是英國佬?這是公主發明的新詞彙?暗號?於是用心記下。嗯,英國佬?有機會再向高內省稟報。
吃完午飯,武月綾帶著下人在東市逛著,她發現有一處酒市的旁邊跪著一個婦人,這個婦人的旁邊站著兩個童子,童子身上各掛著牌子,武月綾看清楚了,標價兩貫錢一個,同時驚了,賣子!?
武月綾徑直走上去,想要探個究竟,卻被幾個打扮相同的人給搶先了。那幾個傢伙以一人為首,衣著與周圍的行人不同,他們背上皆掛著一個斗笠,每人腰間都配有刀。
魚朝恩見公主本來是看中了那婦人賣的兒子,邀功心切,於是搶先上前,對著這幾個人喝道,“散開!散開!都散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