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西節度使,駐守涼州,掌兵五萬,是這片長城的守將,原本張晉門手中有十三萬軍士,奈何被自立門戶的太子殿下調走八萬,同時放任回鶻人入關也是太子的命令。
如今城危,五萬軍士死戰二天便直接投降,反正腹背受敵,遲早得破城,不如苟活一命,投降,可是張晉門卻意外地被回鶻人羞辱一頓,關進大牢之中。
原本是他用來關押犯人的牢獄中,張晉門卻淪為自己牢獄的階下囚,說不出的諷刺味道,讓他此刻心中不是滋味。
透過地牢的小格窗子,張晉門懶散地靠者冰涼的牆壁,望著外頭的圓月,還好親人早已經轉移出去了,希望他們南下的時候能順利,百姓能疏散的也疏散了,那些不願意走的,死在了這個亂世可不能怪他,作為涼州的節度使,他多少盡力了。
翻個身,聞著地牢中潮溼的臭味,張晉門心中咒罵著聖人李亨,索要供禮的時候說得輕巧,如今回鶻人趁著你開動大軍去進攻公主的時候,兩面夾擊,直取涼州,他陷入這種絕境和聖人脫不開干係。
不多時,昏暗潮溼的大牢中,傳來陣陣鐵鏈晃動的聲音以及回鶻人獨有的粗獷喝罵聲。
張晉門看著廊道里走來兩名回鶻勇士,將一名衣衫破爛的人扔進他對面的牢房中,等到回鶻人鎖上門,離開之後才發現,對面的那個傢伙身上到處是鞭傷,看樣子是剛剛打出來的,這麼一個傢伙,究竟犯下了什麼罪過。
竟然遭到這般折磨,張晉門實在想不清楚,莫非得罪了回鶻人,那樣的話,豈不是應該當場被格殺。
而且對方也不呻吟,似乎對於這種痛苦能夠忍受,張晉門收回目光,輕聲一嘆,聲音在這安靜的環境中格外清晰,木窗子外頭的銀輝愈發明耀。
滿月啊,真是懷念圓圓的香餅,張晉門摸了摸飢餓纏繞的腹部,又在草蓆上不安分地翻個身,側著腦袋的目光正好落在那名新來的‘獄友’的牢室中,透過淡淡的月光,看不清對方的臉,只能隱約地看到一個輪廓。
似乎是察覺到自己的目光,對方的嘴角位置正在慢慢的往上翹,有些諷刺的意味,張晉門突然覺得窩囊,還不如戰死算了。
就算如此,他能一死了之,他身後的將士們呢,投降後只是希望回鶻人能放過他們,而且回鶻人入關之後也沒有亂殺人,至少現在他沒有聽到焚城的動靜。
烏護川也並非不講信用之人,張晉門這樣思考著,收回目光,背過身,不再理會那個新來的獄友。
不知道過了多久,月亮的銀輝斜照在牆體上,似乎變換了位置,也就意味著是下半夜了,張晉門夢醒之後帶著沉重而清新的腦袋緩緩坐起。
而隔壁牢房也傳來了鐵鏈在地上拖動的聲音,一個破衣爛衫披頭散髮者出現在牢門前,透過木欄間隙看向自己,一張陰沉的臉從雜亂的頭髮裡‘漏’出來。
張晉門嚥了咽口水,表情艱難地問道,“閣下為何被抓進來?”
“和你一樣啊!”
聲音有些乾嚥,但很清楚,張晉門小心翼翼地靠近牢門,又聞到一股牢房中的沉悶騷味,捏著鼻子,繼續挑開話題,“你是誰?”
“我是誰?我可比你有骨氣,西遊記酒樓知道嗎?公主開的,現在是涼州大排檔,可惜了,這個名字是公主取的,奈何被回鶻人發現,一把端了,還好我們機智,撤退及時,只有我被抓了,你看!”
這西遊記的夥計把十根手指伸出來,在隱約而清晰的銀輝下,每一根都扭曲得不成樣子,顯然遭到了嚴刑拷打。
張晉門眉頭微不可查的皺了皺,真殘忍,相比自己只是被羞辱了,完全不是一個級別。
“所以,你為什麼不求自保?”
“哈!我們是護國公主的眼睛和手腳,可以瞎可以斷,絕對不能背叛同胞!”
張晉門看著對方慢慢地縮回去,張了張嘴,始終說不出話來,他被這用自豪語氣說出的話震撼到了,腦海裡不斷地回應著護國公主這個名號,心中一時間充滿了崇敬,和聖人完全不一樣,深得屬下的信任啊。
“喂,本將軍姑且問問你叫什麼名字?”
張晉門發問之後,對面許久之後才傳來聲音。
“陳狗!”
第二天後,張晉門再也沒有看到這個獄友了。
......
咸陽,烏金斧埋葬了聖人李亨的屍體,對於這位繼位不過匆匆數月的陛下,他也不知道以何心情面對,為人臣,忠人事罷了,路途漫漫,在咸陽集結的兩萬逃兵敗將也不知往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