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過去了數天,西遊記酒樓總算是勉強繼續開業,只不過人氣稍微降下了許多。
唯一還能讓酒樓在西市中保持著人氣的事情,要數說書人講述鞠躬盡瘁死而後已的武侯諸葛孔明的故事。
大概只有這樣的故事才能為長安的文士們容忍和贊同,才能平緩他們心中的怒火。
不過,此時的長安城就像被大火架起的油鍋,突然落入幾滴水珠,就炸鍋了。
在一隻神秘大手的操控下,那一晚的事情現在人盡皆知。
而西市的買賣提酒肆,新任國子監祭酒宋景擺下整樓的酒席宴請長安稍有名度的文人,作為文人的他有著一套古板的準則和愚蠢的熱血。
簡單的幾句煽動,立刻變成了亂吠的狂犬。
明面上放出訊息,以詩會友,但詩詞為次要,實際上便是談論如今長安最火熱的飯後閒談。
“諸位,國家昌平,百姓安居樂業,我大唐盛世之中,女子應持家教子,男兒應報效國家,可惜啊,可惜!宋某一直以為那皇甫將軍是忠義之人,卻不想竟然是個亂臣賊子!勾結奸黨欲謀我大唐盛世!恨該點天燈,刮肉銷骨,誅其全族,以儆效尤!方解我等心頭之怒!”
宋夫子義憤填膺,長長的鬍鬚抖動著,握緊酒盞的手背也微微顫動,情緒激昂,酸腐不堪。
坐在另外一側聽著宋夫子怒言的杜甫微微嘆息,實際上他很贊同宋夫子所言,但是也痛恨只說不做的文人書生,迂腐軟弱,就像痛恨自己一樣,只能用眼睛耳朵去聽取感受,根本無法奉獻這點縛雞之力。
皇甫將軍嗎?杜甫並不瞭解,也不清楚此人,還有那韋堅,據說是太子正室的族兄,造反之事恐難免會受到牽連,就像現在的護國公主一樣,事發在西遊記酒樓,還有從吐蕃而來的醫聖,矛頭隱隱朝著公主府指去,但其中的利益他卻看不透,想到這裡杜甫自嘲地笑了起來,不得不贊同如公主所說,商人還是挺有眼光的。
“宋祭酒所言極是,皇甫唯明和韋堅兩人狼狽為奸,圖謀不軌,死在大理寺的杖責之下算便宜他們了!”
袁老書生本來牙齒不多,經過了西遊記酒樓的事情後,現在一顆牙也不剩,但說起話來就像缺了牙的老狗,除了破風箱般咬字不清晰外,唾沫也是飛濺數尺遠。
“嗯,那韋堅可是太子殿下正室的族兄,此事恐怕也會有貓膩吧,如今陛下已經年老,力有不逮,太子殿下有些心急還是可能的!但勾結吐蕃圖謀不軌,不得不防!老夫若是有機會,定當向陛下陳明此事!”
宋夫子捋著鬍鬚,擺著傲慢的態度,對著數百文人點頭,然後義不容辭地將這份責任攬到了肩頭,心裡也充滿了自豪,現在他的身份可是國子監祭酒,儘管沒什麼實權,可以向陛下進言,但還需要一份準備才行!
“諸位,此乃勸立文,希望聖人能再度慎重考慮國之儲位,需要諸位聯名上書方可!”
緊接著,杜甫看著一位位文人皆簽上了自己的名字,最後這份勸立文遞交到了自己手上。
這上面的文字確實是勸誡聖人應當以社稷為重,從新考慮儲位,太子一旦和吐蕃有勾結難免不會成為禍患。
杜甫猶豫了一會,最終在宋夫子的勸說下,還是寫上了自己的名字。
本來的話,只是想著來湊個熱鬧,左右推諉不掉,在大義名分之下籤上杜甫兩個字。但心中也激動起來,那幾百個名字中,自己的名字會不會被聖人看重,然後平步青雲。抱著這樣的僥倖,他的名字也暴露在了李林甫的視線中。
公主府的園林中,溪水涓流潺靜。
躺靠在老虎背上的武月綾聽著不良帥的報告,同時得意地看向海棠蕊,那眼神明顯了,就是說自己替你擋了一次災,是不是該謝謝我?
海棠蕊翻了個白眼,同時心驚不已,同族之人竟然要殘害同族,還是對自己和師父下手,倒是有點像某人的風格。
“哼,公主,這隻能算半個人情!”
武月綾裝作很認真點頭的樣子,又陷入了海棠蕊的美貌之中,盯得海棠蕊不自在地紅起臉來。
“報!公主啊...”
“魚朝恩,有客人在此,休要失了公主顏面!”
張恆見魚朝恩慌里慌張的樣子,帶著微微的怒意提醒道。
“公主恕罪,失禮了,謝張帥提醒!”
魚朝恩依次道歉,然後揮去額頭的汗珠,平復氣息後恭敬地半彎著腰準備敘述。
“那個,小娘子,婉兒是不是該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