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呦!二嬸子來了啊?要點什麼?今天剛到的新鮮五花肉,嘿!紅白分明、肥瘦相間,用來做把子肉再適合不過了。還有上好的寸金排骨,拿回家和黃豆一起燜,那才叫一個香!
什麼?想蒸肉饅頭,好勒!這是已經剁好的肉餡,三分肥七分瘦,剁得不粗不細,絕對包您滿意!您想要現剁的?好勒!您稍等會啊!”
史大海身材矮胖、圓頭大耳、滿臉橫肉,衣襟油得能擰出二兩豬大油,甚至身上還有一股濃濃的豬臊味,他正熟練地斬著肉,怎麼看都是一位地道的屠夫。
天天應付著前來買肉的街坊鄰居,迎來送往、嬉笑怒罵,有時候他自己也差點忘了自己的真實身份是一名皇城司的察子。
宋朝的皇城司其職司極類明朝的錦衣衛,負責暗中伺察軍中情狀、官員舉止、民間細務。
為了刺探情報,察子們往往要根據任務需要,扮演不同的角色,上至秀才郎中、下至老鴇乞丐,三教九流,無所不包。
史大海的命並不好,他負責盯梢一名叫殷烈天的老囚,剛開始在暗無天日的束城縣牢裡扮演了兩三年的囚犯,天天盯著他的舉動。
在牢裡給他的伙食安排還可以,但實在是不自由啊!還要與臭蟲、跳蚤做鬥爭。
後來束城縣牢發生越獄,老囚躲進了一家鐵匠鋪,結果不知哪個指揮使腦袋被驢踢了,命令他在鐵匠鋪對面開個肉鋪,以屠夫身份潛伏在鐵匠鋪附近,繼續未完成的盯梢任務。
他本來從未賣過肉,經過特殊訓練,在較短的時間內完成了角色的轉變。
這是皇城司的歷來要求,扮演什麼就要像什麼,上面在最初會提供一些支援,其後就要求察子們按照所扮演的角色去生活,每年的俸祿都會給存起來,等任務完成後一併發放,其目的就是逼著察子們入戲。
經營肉攤,是個苦累活,賺的辛苦錢。要根據天氣情況和年節需求,決定買進的豬的頭數,判斷不好的話就被動,要多了賣不出去,放到第二天,豬肉的顏色不新鮮難出手;要的少了不夠賣,賺不了多少錢搭功夫。
他對屠夫這個角色並不抱怨,這比在牢房裡扮囚犯強多了,所擔心的是,不知什麼時候才能完成任務。
曾有同僚因為任務未結束,扮演普通小民甚至奴僕一輩子,終其一生都沒有重新穿上皇城司的黑色官服,直到死也沒有人知道他們的真正身份。
駐守這肉攤兩年了,也沒見對面的鐵匠鋪有什麼動靜,難道自己要在這裡剁一輩子肉餡嗎?他看了一眼肥頭粉面、刁鑽潑辣的二嬸子,自己天天都要和這些嫂子們打交道,頓時心中拔涼拔涼的。
“篤篤篤!”道路上傳來一陣馬蹄聲,史大海邊剁著肉餡,邊下意識地朝路上看了一眼,突然他的眸子緊縮起來,“是他!果然是他!他終於回來了!”
史大海認出來這騎馬而來,一身勁裝的正是當年殺獄卒、開牢房,揹著殷烈天越獄的那個年輕人!
老天有眼,苦守兩年,終於有所收穫!
據說這項任務極其重要,順利完成了,肯定可以往上提一提,說不定可以在東京左承天門內的皇城司衙門裡當值,用不著四海飄零幹這盯梢的苦差事了。
在皇城裡當差,那才是真正的皇城司的人,有很多方式可以來錢,可謂黑白通吃。
皇城司既可警備皇城、監察百官,還可以刺探緝捕盜賊、間諜、謗議朝政者,集治安、探事、逮捕、審訊、勘獄特權於一身。
京城裡有錢的豪商多,都懼怕皇城司安插栽贓,多願意花點銀子買個安穩。
另外,每當獲拿贓款,分出足以判賊人死刑的贓物送繳官府,剩下的就可以中飽私囊了。
一想到這,史大海心中激動起來,手裡的刀不由偏了偏。
“史胖子!你是沒睡醒嗎?還是昨晚腦袋被誰家娘子的大腿夾了?你看看,肉餡都跑了!”那個叫二嬸子的中年婦女,長得膀大腰圓,此時正雙手叉腰、柳眉倒豎,呵斥著史大海。
史大海忙回過神了,才發現砧板上的肉餡掉了兩團到木案上,忙賠笑道:“二嬸子,別慌,都是街坊鄰居的,俺給你再補上兩塊好肉,只多不少,行不?”
“二嬸子”一聽這話,頓時轉怒為喜,笑道:“這還差不多,你一個人也怪孤單的,回頭嬸子給你說個媳婦去!省得總惦記別人家的娘子。”
史大海調侃道:“呵呵!好啊!要找就找嬸子這樣的,既賢惠持家,又有福相,還能生養。”
“好你個史胖子,你是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