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紛飛,天寒地凍,武大郎在雪泥地裡深一腳淺一腳地走著,心道:“這破天氣,路人哪有行人?暫不賣了,往家裡回吧。”
他將炊餅擔子換了個肩,往陽穀縣紫石街所租的房子行去,走過獅子樓,他見前面出現兩騎行人,一馬一驢,趕緊高聲喊道:“炊餅誒!又香又大的炊餅誒!”
天氣太冷,一張嘴,噴出的霧氣頓時將他扁平的麻子臉遮得雲山霧繞。
程風和安道全兩人的坐騎極不搭調,一人高大大馬、一人矮小驢子,偏偏還結伴而行。
安道全不會騎馬,驢背平坦舒適,弱不禁風的小媳婦都可以安然坐著回孃家,程風便給他置辦了一頭驢子。
這樣以來,趕路的速度就差了許多,待兩人行到陽穀縣時,已是朔風漸起,瓊花紛飛的時節。
兩人今日已行了三十來裡地,身上寒冷,肚中飢餓,聽見有人叫賣炊餅,飢火更甚,打算買幾個餅子充充飢,再找個客棧歇歇腳。
程風忙將他叫住,“擔主,擔主,來幾個炊餅。”
“官人,俺這炊餅兩文錢一個,您要幾個?”武大郎忙把擔子放在地上,正準備開啟籠蓋,掀開用來保溫的棉被。
“先來五個吧。”程風一邊說著話,一邊打量這眼前的擔主,只見他身不滿五尺,短手短腳、面目醜陋,再一想到此地正是陽穀縣,心中吃得一驚,暗自思忖,眼前這人莫非是武大郎?
他還活著!看來自己對武松的交待起到了作用。由此可見,自己的舉動還是能夠挽救一些人的性命,改變一些人的命運。這場穿越,不白來!
他所說的對武松的交待,是指昔日他為了搬救兵救蘭錦心,拜訪柴進家時偶遇武松,他故意裝神弄鬼,說武松命硬,會妨礙其兄弟,只有讓武大遁跡空門、削髮為僧、斷絕塵緣,才能不受其害。
他當時這樣說的目的就是想救武大一命,現在見武大果然還活著,心中自然高興。
只是他怎麼又開始挑著擔賣炊餅了?武松還在當班頭嗎?潘金蓮又在哪裡?
帶著一肚子疑問,程風對正在埋頭撿著炊餅的武大郎道:“敢問這位兄弟,你可是姓武?”
武大郎抬起頭來,喜滋滋地道:“俺正是姓武,沒想到我這炊餅如此有名,遠道而來的客人也知道俺這名號了。”
額……沒想到武大郎還如此自信,程風有些無語,繼續問道:“你可是有個弟兄叫武松?前年我曾與他一起飲酒,聽他說起有個賣炊餅的哥哥,容貌身材與你相符,今日故有此問。”
口一出此言,程風便有些後悔,說起容貌身材會不會傷害到武大郎的自尊心?可惜他是多慮,武大郎自幼因身材矮小、相貌醜陋被人嘲笑,對此已經不甚敏感了。
武大郎咧嘴笑道:“哎呀!原來是二哥的朋友,趕緊的,上我家吃酒去。對了,先吃點炊餅墊吧墊吧。”說著,將手裡的炊餅遞給程、安二人,帶著他們就往家裡走。
程風既然心中還有不少疑問,便跟著他走去,邊走邊問他:“武松兄弟可安好?現在身處何處?”
武大郎長嘆一口氣,“說實話俺也沒見著他。可憐俺那弟兄,之前非勸俺落髮出家,俺只得依他,但到了寺廟裡,人家嫌俺長得醜,也不會識字,只讓俺做了個燒火的頭陀。
在廟裡,俺聽人說我弟兄因為打虎在陽穀縣做了班頭,心想俺這會可以沾沾他光,猶豫再三,便忍不住來尋他。
待俺到了陽穀縣,才知道他因為秉公執法,與生藥鋪買假藥的西門官人起了衝突,兩人在獅子樓上廝打起來,一失手竟然將他給打死了,所幸僅判個刺配孟州,保得一條性命。
俺既然已經出來了,便留在這陽穀縣以賣炊餅為生。”
程風聽了倒吸一口冷氣,歷史的慣性竟然如此強勁,武松與西門慶彷彿是天生冤家,沒有武大郎被鴆殺一事,他倆也幹了起來,最終一死一被刺配流放的命運也未改變。
那潘金蓮又在哪呢?他忙問道:“武大哥家裡還有些什麼人?可曾娶妻?”
武大郎咧嘴一笑,道:“俺命好啊!清河縣裡有個王員外,是個大戶人家,見我偌大年紀還未娶妻,便把他的使女送給我為妻,不要我一文錢,還賠些房奩。你說,這不是天上掉炊餅的好事嗎?”
程風聽了,只得在一旁應和,“大哥,說明你為人善良,老天有眼,碰上了大善人了。”
武大引著兩人,轉彎抹角,一徑行往紫石街。路上問了程、安二人姓名。
待行到一處茶坊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