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太常拿起木杖朝他點了點,笑罵道:“你小子,說風就是雨!倒是有幾分我年輕時的闖勁!你想告蘭家準備上哪告去啊?”
“束城縣位於河北東路河間府,咱們得找河北東路提點刑獄司吧?束城縣就算了,知縣李佑清膽小如鼠,不堪大用。”
“唔,要找就得找到根,省得層層打點、步步求人。咱們的目光還是得放在河北東路提點刑獄公事裴克莊身上。”
宋代的路無統一的最高機構和長官,而是分設四個互不統轄的平行機構,即轉運使司、提點刑獄司、提舉常平司、安撫使司,從而達到相互制衡,以防地方勢力坐大的目的。
提點刑獄司的職責以刑獄司法為主,總管所轄州、府、軍的刑獄公事、核准死刑等,兼涉及監管一路錢財、河渠、農政、治安、兵甲等,長官稱提點刑獄公事。
“這裴克莊您認識?”
梅太常輕描淡寫地道:“不認識。”
張邦安一聽這答案,失望之色溢於言表,心中暗道:“敢情你是玩我呢?”
梅太常呵呵一笑,“以前不認識不代表以後不認識。”
聽著這話,張邦安有些詫異,這老頭難道還有什麼暗招?最煩這樣說話吞吞吐吐、故弄玄虛的。
看著張邦安閃爍不定的目光,梅太常揮舞擺弄下手裡的木杖,不急不緩地道:
“這些日子讓你學著經營茶鋪的生意你以為是瞎胡鬧嗎?我給你派個老道的掌櫃,你帶著他去大名府開個茶鋪,要錢給錢、要物給物,窮盡手段與裴克莊拉扯上關係。
只要彼此之間稍微熟絡一些,能請他出來吃頓酒,我便親自去大名府一趟,咱們一起把這事託付給他,我相信他肯定不會拒絕。”
張邦安瞧著梅太常信心滿滿、胸有成竹的樣子,心中有些疑慮,問道:“您就那麼有把握?”
“呵呵!我說過,先謀後動、動則必成!只要把你能給他的好處想清楚、準備好,還怕生意談不成嗎?這天下最好做的買賣就是互利共贏。當初你隻身一人上門找到我,不也是靠這點說服我的嗎?”
梅太常雖然還是沒把話說太明白,但張邦安能明顯感覺到他確實手裡有牌,方能這樣有底氣,也就不再多問了,轉而抱拳道:“員外放心!晚輩一定將事情辦得妥當!什麼時候走?我想越快越好!”
“急!還是那樣急!好!做事情需要這股子衝勁!我跟城西的周大發周掌櫃交待一番,你們後天就帶著銀子押著貨物去大名府!”
“好勒!晚輩這就回屋收拾一番,隨後去提前見見周掌櫃,主動拜訪親近,才能更好地共事。”
“去吧!有什麼事多向周掌櫃請教,在茶葉行當裡他幹了半輩子。”
張邦安向梅太常行了一禮,轉身疾步行出門外,待出了門竟然小跑了起來。
梅太常瞧著張邦安急咻咻的樣子,不以為忤,因為在他身上彷彿看見了自己年輕時候的影子,也彷彿看見了自己大兒子梅雲森的樣子,幹個事情也是這樣心急火燎,當然說好聽點也叫雷厲風行,心頭頓時湧起一股傷感。
無論從長幼順序和能力性格,大兒子都是他最適合的接班人,可惜造化弄人,好端端的他在採辦茶貨路上突遭不幸。
“相公,在想什麼呢?怎麼不高興了?剛才不是和那個張邦安有說有笑的?”
一隻纖纖玉手將梅太常手中的木杖接了下來,繼而換上一盞茶。或許是天生麗質、或許是保養得當,怦然心動的嬌媚容顏,前凸後翹的惹火身材,令三十歲的樊蓮翹渾身上下散發出迷人的氣息。
梅太常能說什麼?能說小兒子梅雲岫不成器,大兒子梅雲森比他強?這肯定會惹得樊蓮翹不高興,因為梅雲森是大房所生,梅雲岫是她所生,即便是夫妻,有時候也不能完全說真話啊!
梅太常坐在椅子上,慢慢地喝了兩口茶,若無其事地道:“沒什麼,想起交給張邦安辦的事,中間有些細節還得推敲,愁得慌。”
“相公真要對付蘭家?咱們兩家平時井水不犯河水,各做各的買賣,不挺好?何必惹事呢?”樊蓮翹將茶杯接下,一臉關切。
“婦道人家懂個啥?這些年京城茶葉行梅蘭楊柳四大家各走各的道,瓜分了整個汴梁城茶葉買賣,現在已無肥肉可吃。
要想壯大自己,就得擠挎別人。現在蘭家勢弱,正是千載難逢的機會,為何不推一把?牆倒眾人推,也不在乎我這一把了。”
“相公說得是,無毒不丈夫,這世上啊,你不對別人狠一點,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