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汝英喝道:“徐相公,事已至此,你還不明白嗎?光靠嘴巴皮子是沒用的了!不給這幫廝一點顏色瞧瞧,他們是不會把人交出來的!”
徐方昌轉身又去央求曲端,道:“曲部將,先讓你的手下把兵刃收了吧,這事鬧大了,你也脫不開干係。”
曲端翻翻白眼,冷聲道:“徐相公你也看見了,是這幫捧日軍先拔的刀,憑什麼讓我們先收兵刃?要收不也應是他們先收嗎?”
雙方都吹鬍子瞪眼,大聲嚷嚷、互不相讓,急得徐方昌夾在中間團團直轉。
“呔!稍安勿躁!勿亂法紀!”一聲忽地傳來,聲音雖大,但有些尖細,眾人聞聲望去,只見十數騎如雲般奔來,看來旗號正是童貫的護衛親軍勝捷軍!
這十數騎簇擁著一人,團團的一張臉,眉清目秀、面白無鬚,剛才那勸阻的聲音正是從他口中發出。
“顧悝?!童相怎麼也摻和進這事來了?”曲端冷眼瞧去,心中驚疑不定。
顧悝馳得近了,翻身下馬,衝徐方昌略一拱手,笑道:“這位可是徐方昌徐官人?”
徐方昌忙回禮,遲疑地道:“正是在下,不知閣下是......”
“我乃童貫相公麾下近侍顧悝,童相收到高太尉來信,特派我前來接應通傳。”
他說完,又走向曲端,笑道:“曲家大郎,眼睛好些了嗎?上次給你找的郎中可有用?”
曲端擠出笑容,拱手道:“勞煩顧大官掛心,已經好了些,只是視物還有些模糊。”
顧悝關切地道:“受了那麼大的創傷,總得需要些時日將養,眼傷切忌動怒啊!”
他拿起馬鞭往四周一虛劃,接著笑道:“怎的?都是自家兄弟,為何弄得這般劍拔弩張?”
徐方昌見來的這個太監似乎在童貫帳下很有地位,曲端對他言辭甚恭,生怕他惡人先告狀,於是趕緊在一旁冷道:
“這位曲將官好大的膽子,太尉等著要的人,推推拖拖不給放。說什麼其人已犯事,被關在牢中,待這邊案結後再放人!這叫在下如何回去答話?好說歹說也不鬆口,急煞人也!”
顧悝轉向曲端,笑眯眯地道:“大郎,把人放了吧。為這事高太尉親自給童相寫信,看來這王禮佛罪孽深重,他在太尉相公那裡是掛了號的啊!”
他又往前走近兩步,低聲道:“高俅是什麼人?官家還在當王爺時的親隨,真正的心腹!數年間建節,循至使相,恩寵無二。
童相、劉仲武劉相公與高太尉昔年一同率軍收復積石軍,私交甚篤、交情不淺,朝堂之上,互為奧援。於公於私,你都得痛痛快快地交人。”
曲端怔了怔,其實他心中明白,自己遲早得把王禮佛交出來,之前不過想辦法拖延一段時間,如今童相都發話了,自己還能作何抵抗?
他沒有氣昏了頭腦,與捉獲程風相比,失去童相的信任和倚重的代價無疑更重。
他心中雖覺屈辱不甘,此時只好無可奈何地道:“伍傑,帶著徐相公去州府大牢裡提人吧。”
說完,他冷哼一聲,轉身氣沖沖地朝營帳內行去。
待坐回帳中,他越想越憋屈,越想越不甘心,越想越覺得不對勁。易位思考,如果自己是程風,會不會藉著王禮佛被押往京師的路上將其劫走?這可是大好的下手機會啊!
雖然那五十名捧日馬軍不是那麼好對付,但程風手下那幾人個個是悍勇善戰之輩,而且藏在暗處,佔有先機。
不行!必須派人在捧日軍後面跟著,路途一切順利自然便罷,萬一程風等人來劫道,正好將計就計,將其一網打盡!
徐方昌看著牢房裡的王進,衣衫襤褸,亂髮蓬飛,手腳都上有鐵鎖,周圍則是重兵看守,驗明瞭正身之後,他心中不由暗歎一聲:
“這個姓曲的將官辦事真是麻利周密!為了將謊話編圓了,不惜動用這麼多人力物力,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將這王進打扮成這樣!嘖嘖!還別說,乍一看王進還真像個囚犯!這西軍中也真是人才濟濟啊!”
也不怪徐方昌頭腦簡單,主要還是當初程風那封告密信曾道王進與曲端有私交,受其庇護,從而令他對曲端先入為主,抱有成見。
再加上,剛才曲端極力不讓他帶走王進,為此甚至不惜與捧日軍兵刃相見,在他看來,這更加坐實了曲端因私廢公、包庇王進的嫌疑。
樁樁種種,湊在一塊,導致他在決策判斷中情緒佔了上風。
收驗了王進,他找西安州司理院討了輛囚車,將其裝上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