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亨叔,程官人又不會給我錢財,他不是買,我不是賣,我這是贈曲!如同寶劍贈英雄。”
蘭錦心的話淡淡的,但透著幾分堅決。蘭大亨聽了,剛想再說些什麼,最終還是閉上了嘴巴。
蘭錦心閉上車簾,坐回車廂裡,一會兒,一陣低迴婉轉的曲子便飄了出來,竟是蘇軾的《水調歌頭·中秋》:
“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不知天上宮闕,今夕是何年?......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此事古難全。但願人長久,千里共嬋娟。”
聲音很低很甜潤,將一首原本衷訴兄弟親情的曲子演繹得千柔百媚、至情流溢、百轉回腸。
蘭大亨在一旁捶手頓足,“哎呀!哎呀!小娘子啊!不能這樣呀!你怎麼能唱蘇軾的邪詞呢!”
北宋的第六個皇帝宋神宗趙頊執政時,任用王安石為宰相,實行變法。變法一開始,即受到以司馬光為代表的保守派的抵制和反對,蘇軾、蘇轍兄弟也站在保守派一方。
宋徽宗趙佶繼位後,將司馬光為首的309人稱為“元佑奸黨”,刻名於石,立於朝堂,各州各縣亦刻之,名列“奸黨”的人的著作必須統統焚燬。
所以蘇軾的詩文被列為禁書,不得研習傳唱,否則以“大不公論”。這就是為什麼蘭大亨一聽這首《水調歌頭·中秋》,頓時神經緊張、喋喋不休的原因。
程風聽得眼睛溼潤,心中迫切地想為這段經歷留點什麼,可又覺得自己什麼也做不了。
他如果此時掀開布簾的話,定會驚訝地發現蘭錦心那張美玉般的小臉已是淚痕滿面,只是強忍著氣息唱曲,沒有讓他聽出哭腔。
“我要想你了,會來看你的。”看著藕荷色的布簾,程風目光如炬,飽含著熱忱和期待。
蘭錦心想想,眉宇間有了三分喜悅和羞澀,但忽而眼光黯淡了下來,心道:“不用了,那個時候,我早已嫁人了。我們之間是不可能的。”
“走吧,走吧!”蘭大亨上前邊拉扯邊說道,程風略等了等,見布簾後面再無回應,只好轉身上馬。
駿馬飛馳在平坦的官道上,兩旁的柳樹飛快地刷過,程風腦海裡一幕一幕閃現著蘭錦心的一顰一笑一回眸,隱隱約約滿路都飄著蘭錦心的歌聲:“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此事古難全。但願人長久,千里共嬋娟......”
一路上,程風把心思放在勤練鷹爪功上,早晚歇息時練習內功,趕路時練習外功,只是所提瓷壇裡面所裝的並非是鐵砂,而是魯智深的酒。
程風甚至開玩笑說,魯智深啊,你的名字可以改為魯兩壇,無論走到哪裡都是必備兩壇酒。
一路如此,兼有魯智深這個功夫高手不時指點,程風的搏擊能力又有了質的提高。
不出幾日,便來到了東京汴梁地界,越往前走人越多,一旁汴河裡漕船相連,來往穿梭,河岸上店面林立,人氣興旺。
魯智深彷彿把自己當作了汴梁城的主人,自豪地道:“看,前面就是有名的虹橋!直娘賊!整個橋沒有一根柱子支撐,全用較短的木樑交叉卯榫,一節節伸出,這等高手也不知從哪請來的?”
程風順著他手指的方向望去,這橋跨度有六十多米,用紅色顏料塗飾,猶如天上飛虹。整座橋沒有一根橋柱,全靠卯榫結構相連,不用一根鐵釘。
橋上不僅走著熙熙攘攘的人群,還並排行駛兩輛載重的馬車,其堅固程度可見一斑,他不由對古人的智慧、工匠的手藝讚歎不已。
再往前走,便到了汴梁的外城,外城為方形,城牆雖是夯土築成,不似後代的包磚城牆美觀,但也是高大堅固、氣勢恢宏。
兩人從一處城門進去,只見一派繁華氣象,濃濃的商業氣息撲面而來,街道交錯縱橫,商鋪百肆雜陳,滿街招牌幡幌,商旅雲集,車水馬龍。
魯智深介紹道:“這是東邊的新宋門,汴梁城大,有13座城門和7座水門呢!”
街邊有出售鐵器、製鞋、繩索的攤主,街心有製作車輪和匝桶的工匠,來來往往的有不少賣烤餅、水果的小販。
王家紙馬鋪、劉家香料鋪、趙太丞家醫藥鋪幾家店面高大,斗拱突兀,其規模尤為壯大。
那家叫孫羊正店的酒樓用竹竿、彩帛搭建的門樓竟有三層樓高,尤為突兀醒目,程風不由多看了幾眼。
魯智深見程風一副鄉巴佬的樣子,一臉不屑,“這算什麼,京城最高檔的酒樓當屬樊樓,五座三層高的酒樓環繞,用飛橋欄檻明暗相通,到了晚上燈燭通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