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子不僅容貌秀麗,氣質優雅,並且言談舉止不卑不亢,氣度自然,尤其是站在車轅之上時,盼顧生輝、白袖飄飄,恍如遺世獨立的仙子。
這份高貴和嫻雅,即便是閱歷千年的程風見了,在心中也不由為之一讚。
魯智深用他蒲扇般的大手拍了下程風的腦袋,笑道:“半仙,怎麼見到美女都走不動道了!”
程風回過神來,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隨眾人進了衙門大堂。
那位叫蘭大亨的老者一襲白羅衫,昂然上堂,知縣官人把驚堂木一拍,道:“蘭大亨!吾乃東光知縣李佑清,現有張記解庫夥計楊連慶告你家馬車衝撞了他,並毀壞了他懷中所抱的漢代陶杯,可有此事?”
在宋代,解庫又稱質庫,是進行質、押、貸款、收息的民間機構。質屬動產擔保,押屬不動產擔保,解庫的功能類似於當鋪和小額貸款公司。
蘭大亨略一抱拳,昂聲道:“大人,這是小人誣告,街上游人眾多,我家馬車行駛緩慢,是這個姓楊的小人抱著箱籠自己倒向馬車,癱倒在地,意似敲詐勒索。請大人明察!”
那個叫李佑清的知縣把眼睛一翻,問道:“可有證人?”
“車伕王老吉可以作證。”
“車伕是你們家的人,作不了證。”楊連慶在旁嚷嚷道。
“還有其他證人嗎?”
“其他證人就是當時周圍的目擊者了。”
“你們當中有誰看見了事情的經過?”李佑清向庭下的人群高聲問道。
“我我我,就是馬車撞了楊連慶,我親眼看見了。”
“楊連慶說的是實情。”
“當時車夫在打盹,所以一不小心撞上了。”
……
人群中有七八個人跑出來作證,程風仔細觀察了下,都是剛才躍躍欲試,想幫楊連慶與蘭大亨毆鬥的閒漢。
蘭大亨氣得山羊鬍子不停地顫抖,憋了半天,厲聲叫道:“東光縣就沒憑著良心說話的好人嗎?”
程風聞言搖了搖頭,這蘭大亨也是氣瘋了,此話一出,猶如萬箭齊發,上至縣官佐吏,下至平民百姓,傷到一大片。
這麼大年紀的人了,按說應該是閱歷頗多,怎麼還這樣不沉著穩重?估計也是在大戶人家裡頤指氣使慣了,一遇上三流九教,陰招爛招時不免昏了頭。
李佑清皺起了眉頭,一臉不悅,心道:“這不是打我臉嗎?罵我治下都是刁民?還是罵我也不是好人?”
堂下的眾人也是交頭接耳,面有忿色,對蘭大亨暗罵不絕。楊連慶看到這一幕,幸災樂禍,心中暗喜。
“啪!”驚堂木一拍。“肅靜!”庭下“嗡嗡”的說話聲頓時消失,李佑清道:“來人,把箱籠開啟看看。”
一旁上去兩位衙役,兩人將箱籠開啟,將其抬著,向知縣和眾人展示一週。
只見裡面裝的是一堆大大小小的綠釉陶片、幾隻殘破的陶杯,角落裡還有一兩隻完整的小陶杯,高約四指,口大底小,造型古樸。
“我這可是漢代的陶杯!我家主人祖傳的寶貝!箱籠裡總共三十隻,每隻價值十八貫,總價五百四十貫!”
圍觀的人發出一陣驚呼,要知道普通人家一家人的日常開銷不超過一百文,一戶中等家庭的全部資產也不過一千貫,這筐陶杯賠起來足可以毀了半個不錯的家庭。
蘭大亨也是吃了一驚,急道:“你說多少錢就是多少錢?你這是訛詐!”
正在這亂哄哄之際,站在一旁一直未說話的女子向前向李佑清行禮,李佑清見這女子姿色出眾,心中一蕩。問道:“你是何方人氏?姓甚名甚?”
蘭大亨搶答道:“這是我家小主人蘭錦心,蘭花的蘭、錦心繡口的錦心。”
李佑清對蘭大亨翻了一眼,冷哼道:“我問你了嗎?”
程風在一旁仔細聽著,暗自思忖:“蘭錦心?好名字!人如其名,氣質如蘭,錦心如玉。”
那個叫蘭錦心的女子答道:“小女子蘭錦心是汴京人氏,前往東光鐵佛寺禮拜,不承想路上遇到這等麻煩,還望大人秉公作主。”
“你們放心,本官一向公正無私,愛民如子,一定按律法處置。”李佑清一臉正氣。
蘭錦心轉身向楊連慶問道:“敢問這位楊公子,你這箱籠裡確定是三十隻大小一致的陶杯嗎?”
楊連慶面有得色地道:“那當然,我出門前還清點了數量!這三十隻陶杯規制統一、釉質瑩潤、深沉凝厚,是不可多得的珍品,要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