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與往日有些不同。彭玘站在高高的望臺上,看見梁山馬軍陣後遠遠地出現了一個步軍方陣,約莫千人左右。
“他們這是學官軍嗎?馬軍之後安排步軍策應?這不是找死嗎?”彭玘見敵軍露出破綻,不由大喜。
此前每次連環馬出擊都無功而返,是因為敵方全是輕騎,機動靈活、來去如風,現在他們弄些腿短的步軍綴於其後,那還能迅速撤退嗎?這波步軍應該能輕而易舉地吃掉!
望樓之下,將士們正在整備連環馬陣型,做出營衝鋒的準備。兩人輪流帶兵出擊,這波剛好輪到了他。
彭玘迅速地披掛整齊,縱馬奔到佇列之前,興奮地道:“兄弟們,發財了發財了!今日梁山馬軍之後還有一個千人左右的步軍方陣。
每日咱們衝出一段距離,將他們驅趕離散便收兵返營。他們肯定習慣了咱們的出擊距離。咱們今日來個出其不意,一鼓作氣往前衝,攆得他們步軍哭爹喊娘!”
眾將士們轟然應諾!
這些天來,官軍們天天被梁山軍騷擾,心裡都憋了一股火,聽說對方派了些跑不快的步兵,一個個摩拳擦掌,都想攆上去痛揍他們一頓!
鼓聲驟響!一千連環馬奪門而出、奮力狂奔!和往常一樣,梁山馬軍唿哨一聲,不失時機地調頭就跑。
雙方你追我逃半晌,往常的鳴金聲並未響起,催人奮進的鼓聲卻持續不斷,官軍驅動坐下鐵騎緊追不捨,絲毫沒有退兵回營的跡象,而且似乎直直朝著步軍方陣衝去。
那些梁山步軍也發覺不對勁,一發喊,一個個扛著槍、抱著盾、揹著弓,四散逃走,瞧那慌亂的樣子,一個個肯定只恨爹媽少生兩條腿。
梁山馬軍忽然亂了陣型,如同波濤撞上礁石一般,朝兩側分開散去,似乎在引誘官軍轉移注意力。
“不要理會他們!先解決兩條腿的!”彭玘大喝一聲下達命令,一手抓著馬韁,一手平舉著著三尖兩刃刀,夾緊馬腹,指揮官軍追擊梁山步軍。
每二十匹具裝甲馬用鐵鏈練成一排,想要靈活轉向也是一件很困難的事情。
連環馬陣沿著一條直線繼續朝梁山步軍衝刺,平地捲起的大片黃塵像極了沙塵暴正在順風移動,在不斷吞噬所碰見的一切生物。
忽地,衝在最前的一排連環馬被什麼東西絆倒,連人帶馬“轟隆隆”傾倒在地,一時間人仰馬嘶、混亂不堪。
由於連環馬都用鐵鏈相連,彼此牽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數馬摔倒,牽連整排馬軍。
前排撲倒,後一排的連環馬在急速狂奔的狀態下,根本無法停下來或者避讓,只能眼睜睜地朝著自己的同伴撞了上去。
如此連環相撞,一排撞一排,越來越多的騎兵們被倒下的同伴絆倒,成為後繼騎兵們踐踏的物件,最終過半連環馬全都被波及。數不清的人和馬頭腳顛倒、橫七豎八地擠在一塊,堆成了一座小山。
饒是有鐵甲保護,高速撞擊之下,不少人和馬手足折斷、胸腹挫傷。
馬的哀鳴、人的慘叫,交織混雜,哀鴻一片。
所有人都在叫喊,有的人伸開雙手,努力將自己的身子從裡往外拔,卻被不知誰的人腳馬蹄踩在腳下。
有的幸運兒逃了出來,半蹲著身子扯著同伴的雙手往外拉,卻被後來的騎士撞到在地,重新跌入塵泥。
連環馬的騎士們為了確保高速衝撞時自己不被顛下來,將自己的腰間繫上細鐵鏈,與馬兒緊緊相連著。
現在人馬顛倒、擠到一塊,原來的“救命繩”變成了“要命繩”,在身穿六十斤重的重甲的情況下,大部分人苦苦掙扎,難以翻身出逃,那些被壓在最下面的官軍們有不少被活活憋死。
彭玘氣得哇哇亂叫,他位於隊伍中間,剛好倖免於難。這時他已看清,將連環馬絆倒的是一根根兒臂粗的鐵鏈,每根長約兩丈,兩端用深深打入泥地的大木樁拴著。
連環馬的衝力極大,有四、五根木樁已被帶得連根拔起,橫七豎八地躺在地上。
絆馬的鐵鏈被刻意偽裝過,上面塗滿了黃褐色的泥巴,沾上些枯草、細木,騎士們在高速奔跑的過程中很難提前發現。
這就是梁山馬軍為什麼在逃到此處時會四散分開,貌似在吸引分散官軍注意力,掩護步軍撤退,實則是為了避開鐵鏈障礙。
不用多想,這些鐵鏈是那些梁山步軍的傑作。他們利用馬軍的旗幡遮擋官軍視線,憑藉號角戰鼓的聲音隱藏打樁的聲音,悄無聲息地佈下了這個局。
彭玘面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