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匹好馬賣出去了吧?”宋江刻意壓低了聲音。
那金毛漢子擠了擠眼睛,輕笑道:“公明哥哥,放心吧!我段景住辦事怎會不牢靠?那曾弄也是識貨的人,一見了那匹‘照夜玉獅子馬’,頓時眼睛都亮了!
一聽俺要價才五百兩銀子,二話不說,便拿錢將馬買下。聽說曾弄將馬送予了家中教頭史文恭。”
宋江滿意地笑了笑,道:“好!只要他收了那匹馬,將來是買來的還是搶來的,就由不得他分辯了!”
戴宗在一旁陪笑道:“哥哥,這段景住平生都在北邊地面盜馬,走南闖北、見多識廣,這等小事定會辦得滴水不漏。”
宋江收斂了笑容,肅然道:“不是我信不過兄弟們,只是此事頗為要緊,我不得不慎重再三啊!”
“那是!那是!哥哥說得是!兄弟們自當更加用心辦差!”戴宗乾笑兩聲。
宋江略一思索,緊接著又問段景住:“之前教你的說辭,可都背熟了嗎?到時可別露怯!”
“這些話顛三倒四地琢磨,早就爛熟於心。到時到了梁山泊邊就說:江湖上只聞托塔天王晁蓋大名,無路可見,小弟欲送晁天王一匹寶馬,權表我進身之意。
那馬雪練也似價白,渾身並無一根雜毛,又高又大,頭至尾,長一丈,蹄至脊,高八尺。一日能行千里,北方有名,喚作‘照夜玉獅子馬’,乃是大金王子騎坐的,放在槍竿嶺下,被小人盜得來。
不期來到凌州西南上曾頭市過,被那曾家五虎奪了去。小人稱說是梁山泊晁天王的,不想那廝多有汙穢的言語,小人不敢盡說。逃走得脫,特來告知。”
“嘿!你這廝看著粗鄙,沒想到竟也口齒伶俐。”宋江聽他一口氣將話說下來,毫無結巴遲滯之處,滿意地笑了起來。
吳用忽地把扇子一掩,沉吟道:“不妥!有一處需要改動一下!”
“不妥?!”三人的目光齊刷刷地聚向了他。
吳用自矜地一笑,慢悠悠地道:“應改為:‘江湖上只聞及時雨大名,無路可見,小弟欲送宋公明哥哥一匹寶馬,權表我進身之意。’”
宋江頭一個反應過來,猛地一拍桌子,連聲叫好,眯眼笑道:“加亮先生好本事!
晁蓋那廝自視甚高、頗愛名聲,若聽了馬是特意送予我的,必然大怒不已。他為顯擺自己能耐,非得下山收拾曾頭市,出了這口惡氣不可!”
戴宗笑著接過話來,“只要他率軍出征曾頭市,咱們就可以與曾頭市談,就說晁天王早就盯上了曾頭市這塊肥肉,多次提出要下山劫掠錢糧。
得虧宋公明哥哥賢明,苦諫勸阻。如今阻攔不得,梁山發起大軍攻打曾頭市。今日特來與他們商議,山上山下聯手,裡應外合,共同除惡。”
吳用頻頻點頭,捋須笑道:“大軍當前,到時不怕他不與咱們合作。”
宋江也笑,忽地又遲疑地問道:“那曾頭市實力究竟如何?可有與咱們聯手的實力?莫要不堪一擊,壞了咱們大事啊!”
戴宗忙道:“哥哥儘管放心,小弟已打聽清楚。那曾頭市共有三千餘家,聚集著五七千人馬。
為首的曾家,家主名為曾弄,生下五個孩兒曾塗、曾密、曾索、曾魁、曾升,個個弓馬嫻熟,使得好槍棒,號為曾家五虎。
更有兩個教師史文恭、蘇定,一身好本事,百十人近不得身。如此實力,比當日那祝家莊不遑多讓。”
“好!沒想到曾頭市的人這般大弄!不怕挪不走那絆腳石!”宋江嘴上雖說得輕描淡寫,但眼中閃過一絲兇光。
吳用搖搖扇子,冷冷笑道:“待寨中事定,再以復仇為名,將那曾頭市一併取了,必能獲財帛無數。”
“哈哈!先生高見!我也正有此意,摟草打兔子,此為一石二鳥之計。”
戴宗聽了他倆的話,倒吸一口涼氣,論陰險狠毒,梁山上下還沒人比得上眼前這兩位大佬,與曾頭市還未結上盟,聯上手呢,就想著用完之後把人家吞掉!
謹記!謹記!跟他倆賣命,自己可要多留幾個心眼,別被人賣了,還幫人數錢。
段景住立功心切,忙問道:“馬已賣與曾頭市,下一步何時行動?”
宋江沉吟半晌,道:“還得等一等,如今山下還在與官軍交戰,只能等戰事平息之後再說。”
“哼!就程風那墨跡勁,不知何時才能決出勝負!沒見過這樣打仗的!只是仗著馬快,每日在官軍營前搦戰,待連環馬一出營,便拍拍屁股跑了!哈哈!他是想不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