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或許...他現在的處境只能讓他如此應對吧,以靜制動、以待天時。這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
“唔!你說的是。他現在唯一的辦法也就是自己不出錯,主動出擊只會適得其反。
老夫跟你說這些,沒有別的意思,就是想告訴你,別以為現在成為了嘉王的屬下是個天大的機會,就全身貼了上去,投向了他,以為助他登基之後便有從龍之功,能夠一步登天。
這條路看似平坦風光,其實是險之又險,一著不慎,會跌得粉身碎骨。你別不拿我這老頭子的話不當回事,總有一天你會感謝我的!
我活七十年了,熙寧三年我就給神宗皇帝當差,起起伏伏的事我見得多了,很多人就像這魚兒,眼裡就盯著眼前香噴噴的魚餌,到最後連自己怎麼死的都不知道。哈哈!”
胡翼威被蔡京看穿了心思,頓時覺得渾身不自在,彷彿身上爬滿了螞蟻,趕緊離桌躬身表態效忠:
“是!恩公教誨得是!卑職豈敢怠慢恩公?卑職心裡很清楚,現在所得到的一切都是恩公給的,恩公讓卑職做什麼卑職就做什麼,赴湯蹈火、肝腦塗地再所不惜!”
瞧著胡翼威頗為識趣的樣子,蔡京滿意地擺擺手,道:“吃飽了就去做事吧!哪天再叫你過來吃蟹黃饅頭。”
胡翼威如釋重負,趕緊起身行禮告辭,快步向殿外行去。此時日頭正高,一陣微風吹來,將他額頭上的汗液吹散不少。
此時嘉王聲勢正旺,提舉皇城司後成了他的頂頭上司,他自然心有所動,想當初徽宗皇帝還在當端王爺的時候,高俅不過是陪他踢球的親隨,後來竟然跟著雞犬升天,擢為殿前都指揮使,加至太尉。
這種一本萬利的投資,誰見了不心動啊?!他和幾位勾當官對趙楷自然是畢恭畢敬、百般邀功、竭力討好,往蔡京這邊走動的次數就少了些。
沒想到他這點小九九全被這老狐狸看得一清二楚,今日還把他教訓了一頓,這頓魚生還真不是白吃的啊。
他心中還是有些疑惑,難道在蔡京眼裡,嘉王真成不了事嗎?有官家格外眷顧,嘉王還鬥不過那個天天只知道觀魚的太子嗎?
不過話說回來,蔡京老奸臣猾,是位飽經風霜、幾起幾落的三朝元老,他的眼光自然是頗為毒辣,他的話不得不重視啊!
一想到下次還要來吃蟹黃饅頭,他心中又是一緊,原本想回趟家先把汗溼的衣服換一換的,此時卻沒了念頭,打算抓緊上衙門裡去,召集幾個親信佈置佈置晉陽大羅宮設暗哨的事,這些日子光圍著趙楷轉,把這事是給怠慢了些。
蓮子房房嫩,菖蒲葉葉齊。共結池中根,不厭池中泥。
剛剛吃過酒,楊春四處溜達著,饒有興致地看著梁山上湖農挖藕。梁山險不在山而在水,八百里水泊浩淼巨澤、煙波連天,為梁山既提供了防禦之險,也提供了充足的食物。
這水泊裡的重要產出,除了肥美的魚蝦鴨雁,再就是大量的蓮藕、蓮子。
初春的藕田依舊是葉落杆黃,殘損的零星藕葉無風蕭瑟。藕田中一道清冷的水窪劃分出了未挖藕田的界限。
一群藕農大半個身子都泡在泥水裡,他們的臉上被泥水濺了好多黑點,看不清年齡相貌。
蓮藕埋得深,通常在泥下深處,他們不顧刺骨的冰水,俯下身子,十指深深地伸入淤泥中探索,奮力地從腳下拖拽出一節一節肥嫩的蓮藕。
時常有人摸出一根個頭渾圓粗壯的藕節,像挖到寶藏一樣高興地咧咧嘴,露出了雪白的牙齒。
他們將掏出來的蓮藕簡單洗洗,去掉大塊淤泥,然後扔進小船上的筐中,小船裝滿了便會轉運上岸。
岸上,沾泥帶水的蓮藕已經整整齊齊地碼了一牛車。岸邊還燃著一堆火,誰要是被凍得受不住了,便自行上岸,哆哆嗦嗦地捱到火堆旁烤一烤,緩一緩。
楊春正蹲在田埂上看得出神,忽覺肩上一沉,扭頭一看,只見一黑臉漢子,手裡拿把黑沉沉的摺扇,看外貌就似一和氣的莊稼漢,看衣著打扮又像個不事勞作的管家,正笑嘻嘻地看著自己。
“楊頭領,在下鐵扇子宋清,打攪你雅興了!”
宋清?!不是那宋江的親弟弟嗎?聽說在山上專管整治宴席,這可是個大肥差,山上隔三差五的大吃大喝,經手的採買大有油水啊!
楊春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天生帶笑的眉目、黑色的膚色、矮胖的身材確實與宋江極為相似。這貨的話肯定是真的!
楊春趕緊滿臉堆笑,抱拳行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