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清引著他徑直進了船艙,楊春見不大的船艙內就擺了一張小方桌,桌邊就坐了兩人,一人正是宋江,另一人卻大大出乎他的意料!
另一位坐在宋江左手邊的人,羽扇綸巾、秀才打扮,生得眉清目秀、面白鬚長,竟然是軍師吳用!
兩人正笑吟吟地瞧著他。楊春心中暗自吃驚,不都說吳用是跟著晁天王一塊上山奪位的嗎?怎麼他和宋江在一塊?這梁山的水確實挺混!
不過也說明晁蓋的寨主之位名不副實,他手下的老兄弟都改換門庭了,看來自己選擇親近宋江這步棋是對的!
“楊春兄弟,快請坐下!哎呀!船裡狹窄就不站起來相迎了!坐坐坐!最近山寨裡事務繁忙,今日才得空邀你一塊坐坐,還望海涵啊!”宋江如此禮賢下士、熱情客氣,搞得楊春都有些受寵若驚。
宋清坐了下首,衝窗外喊了聲:“順哥兒,一會兒就上菜吧!”說完在一旁忙乎著燙酒篩酒。
只聽窗外張順應了一聲,緊接著便傳來刀刮魚鱗的聲音。
宋江笑吟吟地道:“楊春兄弟,今晚請你嘗一嘗咱們張順頭領的拿手菜,燉鮒魚!”
吳用在一旁搖著鵝毛扇,解釋道:“別看這鮒魚是尋常物,但咱們吃的這鮒魚可不簡單。
梁山泊水域廣闊、水草豐美,荷花茂盛、蘆葦叢生,泊裡最上等的魚當屬這青雲鮒。
此魚腹上花紋狀若青雲,為泊裡獨特出產,魚肉相容了這荷之清香、水之甘醇、葦之柔韌。待會你嚐嚐就知道了!”
楊春忙起身道謝,卻被船頂碰了頭,他半躬著身道:“楊春為少華山一介莽夫而已,公明哥哥、吳軍師都是梁山大寨裡的大頭領,如此看得起在下,實在是感激不盡!”
宋江意味深長地看著他,笑道:“我看兄弟可是個心思透亮的人,識時務、明去向、知進退,哪裡是個莽夫?太過自謙了!來來來!你得自罰三盞!”
楊春嘿嘿一笑,也不推脫,端起桌上的酒壺,往自己面前那酒盞裡篩酒,倒滿即幹,連飲三盞。
中國的酒文化源遠流長,意蘊深厚,宋江半開玩笑地命令楊春喝酒,這就是對他的一種試探和考驗。
他痛痛快快地服從、利利索索地喝了,表示對宋江主導地位的認可,對彼此上下關係的確認,將其看作是一場他對宋江宣誓效忠的儀式也並不過分。
楊春只有喝下這三盞酒,才能使彼此之間的關係更進一步,建立起初步的信任,宋江才知道接下來的話該不該說。
“好!好!好!”宋江和吳用兩人對視了一眼,隨即撫掌大笑,看起來對楊春的表現甚為滿意。
宋江輕咳一聲,道:“楊春兄弟,不瞞你說,自打你們少華山六名頭領上山來,就能看得出來,你和其他五人有些不同。”
“不同?!”楊春心想,難道是我比他們五個更帥嗎?!嘻嘻!
“對!你和他們之間有點貌合神離,似乎你心中隱隱帶著點不平或者怨恨。
當然了,牙齒都有咬舌頭的可能,鍋碗都有碰著勺的時候,一家人有點恩恩怨怨、親親疏疏的,這也很正常。”
宋江說完這話,緊緊地盯著楊春的眼睛,相比較喝酒,這是更進一步的試探,就看楊春願不願意將心中之事坦誠道出。
當一個人願意將自己心中的小秘密、小心思主動告訴另一個人的時候,代表著他將自己的小辮子交了出來。
一隻狼在尋求頭狼的信任時,就是把頭低下或者肚子朝上送到頭狼面前,能被傷害能被控制才能被信任。
楊春遲疑了一下,略有些尷尬地道:“說出來不怕二位笑話,原本我在少華山吃香的喝辣的,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瀟灑自在得很。
至從他上山之後,從西軍出來帶了好幾個兄弟,漸漸地奪了山寨大權,我們幾個老兄弟就靠邊站了。
朱武腦瓜快、身段軟,很快就倒向了他。史進和陳達是兩個夯貨,被他使得團團轉還不知不覺,心甘情願、恬不知恥。
這次程風使了些小手段,帶著我們幾個舊頭領一起上梁山,把他那幾個親兄弟全留下來了。現在整個少華山都是他的人在把控!我們反而成了喪家之犬,奪寨之仇、排擠之恨,像塊大石頭一般沉沉壓在心中。”
他越說越激憤,到後來還握著拳重重地捶在桌上,震得酒盞蹦躂起來。
吳用將鵝毛扇搭在他肩上,寬慰道:“兄弟,大可放心!從今往後,這梁山就是你的新家,公明哥哥會帶著你和大夥共享這榮華富貴、錦繡前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