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唐見程風出頭幫自己說話,心中大慰,甕聲甕氣地道:“蛇無頭不行,鳥無翅不飛!俺看啊!軍中行止,全憑程頭領做主罷!昨夜裡若不是你指揮得當,恐怕俺們不能這樣輕易突了出來!”
林沖雖擅長廝殺,但論起運籌帷幄、殺伐果決,他自問不如程風,更何況宋江人馬勢大,自己與秦明相爭,兩邊未必都服。
程風與自己私交甚篤,將他推上主將的位置,應該是個最好的選擇。
腦海裡閃過這些,林沖道:“程兄弟曾率兵以少擊多,大敗呼延灼將軍的連環馬,論戰績、論資歷,當得此大任。”
秦明是個衝陣廝殺、慣打頭陣的急漢子,讓他打嘴仗卻是難為了他,他撓了撓腦袋,在想如何應對當前的局面。
昨夜裡,他是跟著晁蓋一塊去的。親眼見到程風是如何帶領大家穩住陣腳,反擊突圍,其武勇、其果決、其見識,確實遠遠勝過在座的所有頭領。
他雖然性情粗豪,但能在大宋官場裡混上統制,雖談不上世事洞明,但為人處世的敏感度還是有的。要奉程風號令,他可不敢做這個主,不然宋江會怎樣想自己?這將犯了大忌諱。
誰都知道程風這小子上梁山不久便猶如一顆新星冉冉升起,儼然自成一方勢力。看這勢頭,將來必將與宋、晁兩人有一爭。
他想了想,對奉程風為統帥的提議未置可否,反而直截了當地問道:“程頭領,大軍是進是退,如何處置?你有何高見?”
程風淡淡一笑,迎著大家的目光輕描淡寫地道:“迎戰!我軍主帥中箭、銳氣挫動,今夜曾頭市軍會趁機前來劫營!我們將計就計,殺他孃的!解解氣!”
諸人都是目瞪口呆,劫營?!迎戰?!程風竟然瘋狂若此!此時剛吃敗仗,人心思歸,士氣墜落,不想著趕緊回撤,卻還想著咬敵軍一口。
“劫營?!不會!不會!曾頭市軍所持的不過是地利,他們不會輕舉妄動,出寨主動進攻。”秦明的頭擺得跟撥浪鼓似的。
他說話如此肯定,也是吳用曾經告訴過他,如出戰失利,但固守待命,曾頭市軍只求憑寨守土,不會貿然出擊。
他也拿不準吳用為什麼那麼肯定,但軍師在山寨裡那是神一般的存在,說得話都不會錯,如今程風說曾頭市會劫營,他實在難以相信。
可是程風自上山以來,特別是對連環馬一戰,對於戰局表現出了精確的把握能力。讓人甚至懷疑是不是有什麼鬼神在替他打探敵情變故。
他心中也不由躊躇起來......
程風看了秦明一眼,道:“此番下山,損兵折將,天王重傷,梁山軍遭受大敗。我等作為隨軍頭領,就此退去,臉上無光。
我們只有痛痛快快地打上一仗,給他們點顏色看看,才能扳回一局,將功補過,方有臉面回山!”
秦明聽了沉默不語,這次出征曾頭市,領頭的是晁蓋,如今因其誤信細作,才遭遇此大敗,這兵敗的責任毫無疑問地要由晁蓋一人承擔!
他作為宋江的心腹下屬,對此是樂見其事、喜大於憂。他也突然明白了,為什麼宋江、吳用都叮囑他,兵敗之後要原地待命、不可妄動,現在想來,除了凸顯他宋江的權威之外,就是要把兵敗一事坐實。
可令人困惑的是,他倆怎麼能夠提前預料到晁蓋會遭遇挫敗,這是為什麼呢?!
他再一想到出征之前那蹊蹺斷掉的認旗杆,身中毒箭的晁蓋,忽然起了一身冷汗!
歐鵬、燕順等人都是臉色難看,昨夜一戰,他們對程風很是佩服,但是並不是代表著他們會心甘情願地聽從程風的安排。說到底他們也是宋江暫借給晁蓋調遣的,自然得唯秦明馬首是瞻。
營帳裡頭,這個時候就只能聽見穆弘吸溜著酒壺的聲音。現在在座的頭領中,宋江陣營裡除了秦明便是他說話最有分量。
他的年齡接近四旬,出身富戶,武藝高強,性情暴烈,人稱沒遮攔。嗜好杯中物,平時一個酒葫蘆不離手,頗有些帶頭大哥的氣質。
江州揭陽一帶有三霸,揭陽嶺上以李俊、李立為一霸,潯陽江中以張橫、張順為一霸,而揭陽鎮上則以穆弘與兄弟穆春為一霸,上交接官府、下管理市鎮,處世頗有些手腕。
穆弘穿著一身居家便服,即便在軍營之中,依舊是他那身員外打扮,他吸了一口酒,不緊不慢地道:
“大家心裡頭都有數,等到宋公明哥哥的軍令最快也得兩日以後。在這段時間內,大家都是拴在一根繩子上的螞蚱,誰也不要爭不要吵,保得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