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他就是射殺晁蓋的史文恭!箭夠不著,老子還不能用刀嗎?”他死死地看著那人,將手中的弩扔在地上,操起兩把刀,迅疾地衝了上去。
那人見程風朝自己衝了過來,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倏地快步離去,消失在黑暗之中。
程風低聲喝罵了一聲,停下了自己的腳步。他穿著沉重的札甲,追肯定是追不上人家了!
他怔怔地朝黑暗處望了一眼,反身朝剩下的曾頭市軍人群中殺了過去。
此時戰場局勢已經大為改觀,突然發起反擊的梁山軍已經佔據了主動。
隨著鼓聲響起,不斷有逃散的梁山軍嘍羅朝山丘湧了過來。
戰場上士兵們最怕的就是沒有主心骨,主帥猶猶豫豫、不知所措,加之黑暗之中兵不知將、將不知兵,甫然遇伏,自然會士氣散、人心亂,出現奔潰。
曾頭市軍扔出來的大量火把客觀上幫了梁山軍,藉著火光,聽著鼓聲,他們很容易看見不斷有同伴聚集在一處山丘,便停下逃竄的腳步,自覺地往那處殺去。
誰都知道,在紛亂的戰場上,聚在一起比單人逃散,生存的機率要高上許多。
程風帶著眾人搶下的這個山丘,很快便成了驚濤駭浪中的諾亞方舟,將一個個驚慌失措的嘍羅從海水中撈了起來。
激烈的兵刃碰撞聲、咬牙切齒的喝罵聲、鈍器擊打在肉身上的沉悶聲在黑暗中此起彼伏。
漸漸的,曾頭市軍往外撤去,整個山丘被梁山軍拿下。
晁蓋已經被白勝背了上來,眾頭領舉著火把將他團團圍住。
程風拔出自己那把半齒小刀,在火把上燎烤了一會,毫不猶豫,一刀子就捅在晁蓋的肩頭上,剜下一塊烏色的肉來。
晁蓋吃痛,“啊呀!”一聲大叫,竟然悠悠醒來。
程風不斷用手擠壓著傷口,直到流出來的血由黑變紅。
隨後,他從腰間掏出一個小瓷瓶來,這正是當日安道全送他的獨家解毒藥。
他將黑色的藥末撒在創口上,讓一旁的軍醫扯下藥布,將創口包紮了。
“走!大家順著白布指引的方向殺出去!”程風帶著眾人有序撤退,向來路殺出去。
有組織的撤退與剛剛的潰散完全兩樣,剛開始一路上還有曾頭市軍的弓箭射擊。
對於這些攻擊,程風毫不手軟,一人衝在最前面,帶著劉唐、阮氏三雄等人,組織嘍羅迅速反擊。
因為這一路上的地形並不險要,所以在梁山嘍羅的捨命衝擊下,曾頭市軍的弓手們很快被其擊潰。
有了前面這些血淋淋的例子,後面的零星伏兵都不敢輕舉妄動,眼睜睜地看著梁山軍經由法華寺撤離。
到了村口,便見林沖引軍前來接應。晁蓋由朱貴、白勝兩人輪流揹著,在頭領和嘍羅們的簇擁下回到了營寨,此時已近天明。
清點人馬,帶入去二千五百人馬,所幸還剩下兩千。
大家都明白,若不是程風挺身而出,約束整頓,組織反擊,在一邊倒的屠殺情況下,估計這兩千人馬還得折掉一半。
由於箭毒的殘餘效力和失血過多,晁蓋依舊昏迷不醒,言語不得。
大軍回到營中,林沖叫人將晁蓋抬上車子,便差三阮、杜遷、宋萬先將其送回山寨。
其餘頭領都紛紛回自己營帳中短暫休息。
一個時辰之後,天才剛剛放亮,就有嘍羅飛奔全營,四下傳令,林沖恭請程風、秦明,並召諸頭領,中軍帳議事,商議下一步的戰守對策!
其實還商議啥?仗打到這份上,主帥都重傷在身、生死未卜,大家夥兒都無戀戰之心,人人都有還山之意!
中軍帳之外,傳來了紛雜沉重的腳步聲,卻是諸位頭領陸續趕至。
見十六名頭領在帳中坐定,林沖陰沉著臉,嘆了一口氣,道:“閒話勿言,著急請各位頭領過來,便是商議退兵之事。今番晁天王哥哥下山來,不想遭這一場,我等只可收兵回去,這曾頭市急切不可取得。”
秦明一本正經地道:“大軍不可擅動!大軍開拔本是奉了宋公明哥哥將令,如今要退卻,也須等宋公明哥哥將令來,方可回軍。行軍打仗之事豈是兒戲?!”
他本是朝廷軍官出身,趙家最忌諱將領擅權,行止自專,他習慣了這套嚴密的程式,故而有此言。
而且,更重要的是,臨下山時,宋江曾給他過交待:倘若遭遇大敗,晁蓋不能視事,須及時報於梁山,等待他宋公明的軍令。
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