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義廳裡,清晨的陽光從窗戶裡斜斜地照了進來,照得大廳上下一片明亮。
今日,眾頭領雲集在此,商議對曾頭市用兵一事。
看著晁蓋氣得鼻孔生煙的樣子,程風覺得有些好笑。
人家段景住口口聲聲地說,要送馬給宋江,結果被曾頭市搶去了,最該生氣的不應該是宋江嗎?
反倒是他晁蓋最憤怒。估計他令最生氣的不是馬被搶了,段景住被欺負了,而是為啥馬不是送給他的?還有人把他晁蓋當作一寨之主嗎?
他被宋江的光芒遮掩太久,實在忍不住要爆發了。
此外,程風上山以來的出眾表現和若即若離的態度,也令他感覺到深深的危機感。
程風若是全身心地倒向他也罷,關鍵是這小子行事頗有主見,在是否接受招安一事上與他意見相左,反而與宋江一致,總感覺不是一條道兒上的人。
據說,過些日子二龍山、桃花山、白虎山的好漢們將一同上山。那二龍山的魯智深、武松、楊志與程風頗有淵源,白虎山的孔明、孔亮又是宋江的徒弟。
剩下的桃花山李忠、周通即便本事低微,最終倒向誰還說不準呢!
如此以來,程風手下的可戰之兵能佔到梁山軍總數的三成以上,頭領數量也將超過他晁蓋,其中呼延灼、董平、史進和二龍山三雄本事過人,非同小可。
面對這樣的嚴峻形勢,他晁蓋能不著急嗎?他急需一場勝利來證明自己,鞏固陣營,壯大隊伍。
所以當他聽見戴宗和段景住對曾頭市的介紹時,才會氣急敗壞地道:“這曾頭市的畜生怎敢如此無禮!我須親自走一遭,不捉的此輩,誓不回山!”
宋江按照慣例,要勸他一勸,道:“哥哥是山寨之主,不可輕動,小弟願往。”
要是往日,晁蓋也就嚥下他這口氣了,可事至如今,他已經忍無可忍,必須為自己爭取一條活路來。
他斷然道:“不是我要奪你功勞,你下山多遍,廝殺勞困,我今替你走一遭,下次有事,卻是賢弟去。”
這話已經說得很客氣了,說是替宋江走一遭,這個“替”字相當給宋江面子。
一般而言,都是下屬替上級分憂,哪有老大替馬仔辦差的道理?況且他還安撫宋江說,下次有事,卻是賢弟去。
“我去!就你倆輪流坐莊分蛋糕,敢情把我程風當空氣?”
對於晁蓋的輕視,程風並未掛懷,而是在考慮怎麼救他?按書上記載,他在率軍攻打曾頭市時中了藥箭身亡。
程風看著一臉忿怒的晁蓋,心中暗道:“晁天王你現在可不能死啊!死了我現在一個人去對付宋黑子?似乎時機還未成熟。”
宋江還在那嘰嘰歪歪地苦諫,晁蓋聽了心中更是火起,執意要率軍親征。
程風上前,對二位略一拱手,笑道:“兩位哥哥爭得辛苦,不如折箇中,讓小弟率軍前去攻打曾頭市,保證手到擒來!”
晁、宋兩人微微一怔,對視一眼,向他異口同聲地道:“不可!”
他倆可不敢再放程風下山,這鬼靈精怪的小子,指不定又會幹成什麼大事來!
壓制在山寨裡威信日增、實力漸強的程風,對他倆來說,是共同的利益所在。
瞧他倆緊張的樣子,程風苦笑一聲,心道:“對我都這樣忌憚?晁天王,我看你一條腿已經跨進了棺材,想拉你一把都不成......”
他還是不想放棄,對晁蓋誠懇地道:“天王,率軍出征,非同小可。您可要考慮周全了。小弟算了一卦,這番出征您去不得,恐怕有血光之災。”
“哈哈!大丈夫行事,講究一個光明磊落,論是非不論利害,論逆順不論成敗。正氣之所在,天地鬼神見之即遁逃。你休得拿鬼神之說誑我。”
晁蓋此言雖然豪邁,但言語中已帶了幾分慍怒,他以為程風還想爭功,擴張自己的勢力。
宋江緊盯著程風,目光閃爍不定,又驚又疑,暗道:
“這程風好生怪異,他憑什麼說晁蓋有血光之災?難道他知道了我的安排?”
他腦袋裡剛閃過這個念頭,便被自己否定了,“不可能!知曉此事的人甚少,都是我的心腹,絕對不會傳到他的耳朵裡去!”
“除非...除非他真有洞徹先機、未卜先知的神秘能力...他若真有這本事,甭說小小一個梁山了,偌大個大宋江山遲早都是他的!
估摸著只是碰巧罷了!他為了爭搶這份功勞,不惜拿出鬼神之說來嚇唬晁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