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十三的面容扭曲,神情惡毒,與之前那個溫文爾雅、溫柔體貼的情郎判若兩人。
事情突轉於此,梅雲岫猝不及防、神情悲慼,感覺整個心被千萬只鐵手揉搓著、掰碎著,被撕扯成一片片、一瓣瓣,被拋灑進無盡黑暗的深淵。
他難以相信地不停地搖著頭,眼中蓄滿了淚水,剛開始強力忍住了,最後還是奪眶而出、淚流滿面。
對於涉世未深的他而言,蕭十三是第一個走進他心裡的男人,第一個要了他身子的男人,他對這個男人是無比愛慕、信賴、依戀,他將自己的身心都完完全全地交於了他。
這個男人對他也是百般逢迎、關愛有加,但最終沒想到一切都是假的,自己竟然只是那個男人的洩慾工具、玩弄物件和報復手段。
被背叛的憤怒和被玩弄的恥辱令梅雲岫接近崩潰,他淒厲地仰天大嚎一聲,猛地衝向蕭十三,想要掐住他的脖子,將他臉上的肉咬下一口來。
蕭十三一邊伸出一隻手來,對抗著梅雲岫的抓撓,一邊瞧著門縫外的張邦安,不斷地絮絮唸叨,爭取張邦安的開恩。
“張兄,如今你我二人把持梅府內外,咱倆聯手設計,將梅家整個家產撈入手中也不是沒可能啊!
今天咱們弄死這個小兔崽子,回頭氣死那個老不死的!家裡沒一個男人,那樊蓮翹還不得依仗咱們倆嗎?到時候怎麼分配一切都聽兄長安排......”
蕭十三的嘴不敢停下來,極力討好著張邦安,生怕他的手一抖,那團火就落在甲板上。
張邦安若有所思地道:“恩恩!你這想法不錯,就按你說的辦!”
蕭十三一聽張邦安如此說,以為自己打動了他,臉上堆滿了諂媚的笑容,試探地道:“張兄,還請把艙門開啟,這小兔崽子快要把我撕碎了。”
張邦安陰測測地道:“十三郎,你既然想與我合作,那就把裡面那個小子殺了,算是給我交份投名狀。”
他此時的神情居高臨下,裡面兩人的性命全掌握在他手裡,像貓按著老鼠一般,生殺予奪,全在一念之間。
不得不說,他很享受這種感覺。
蕭十三略微猶豫了下,他雖然拿玩弄梅雲岫當報復梅太常的工具,但梅雲岫對他痴戀有加,兩人肉體纏繞、情意綿綿許久,讓他突然間親手殺了這個粉嫩柔弱的少年,他一時也難以下手。
再說了,他身為梅府管事,欺男霸女的事也不是沒幹過,但殺人的重罪可從來沒沾過。
梅雲岫也聽見了張邦安的話,一股恐懼感油然而生,他拉扯蕭十三的手也像被蠍子蜇了一般縮了回去。
他畢竟還是個孩子,剛剛因憤怒而帶來的勇氣頓時煙消雲散,他驚恐地看著蕭十三,一步一步緩緩地朝艙裡退去。
雖然他也知道艙內並無出路,可還是不由自主地往裡退,似乎這樣便能離危險遠一些。
張邦安手裡的紙片已經燃盡,他在灼傷自己手之前將其丟進了河道,畫舫上頓時恢復了夜色。
他見艙內陷入一片死寂,不失時機地進逼,冷冷地道:“要不活一個!要不死一雙!”
一聽此言,蕭十三眼中頓時兇光大熾,心中暗道:“人不為己,天誅地滅!我也是被逼的!莫怪我!”
黑暗給了他動手的勇氣!他悄悄摸起一旁几上的硯臺,藉著黯淡月光,朝梅雲岫衝了過去。
“噗!噗!噗!”蕭十三舉著硯臺瘋狂地砸向梅雲岫的頭,鈍器擊肉之聲不絕於耳,一股帶著腥味的熱熱的液體噴到他的臉上。
梅雲岫慘叫一聲之後,便沒了聲息,疼痛令他無力反抗,意識也漸漸模糊,任憑往日的情郎像惡魔一樣搗爛他白美如玉的俏臉。
見梅雲岫半躺在椅子上一動不動了,蕭十三停住了手,大口大口地喘著氣。
歇了半晌,他連滾帶爬地奔到艙門,扒著門縫,討好地笑道:“張兄,那小鬼崽子已經沒氣了,快放我出來吧。艙裡太憋悶了!”
“嗤啦!”火光再次亮起,蕭十三滿臉都是噴射狀的血霧,宛如滿臉的紅麻子,說不出的詭異恐怖。
“十三郎辛苦了!不過,我想了想,梅家的事就不麻煩你了。我一個人就行啦!做人要講情義,你去陪梅小官人吧!”
張邦安滿臉都是嘲弄的笑意,手一鬆,燃燒著的紙片像蝴蝶一樣翩翩而落。
“不要!”蕭十三撕心裂肺地大叫,他的瞳孔裡除了反射著火光,還有絕望和不甘。
機關算盡太聰明,反誤了卿卿性命。蕭十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