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李逵身強力壯,膂力過人,被程風的游擊戰術纏擾了小半個時辰,此時已是氣喘如牛、汗流浹背。漸漸的,便覺得手中的斧頭越來越沉重,手上的動作便慢了下來。
一不留神,李逵手上便捱了一刀,雖然勁道並不大,但按之前的約定已經算他輸了。可他根本沒有停下來的意思,繼續掄著斧子向前衝去。
程風向後急退幾步,心中有些怒了,這是要死纏爛打嗎?看來不將這瘋子打倒,他是不會認輸的。
於是斷了短時間內結束戰鬥的念頭,收斂了心神,一心一意地對付起李逵來,一邊不斷地繞圈閃躲,手中的刀一邊如毒蛇吐信般不斷地刺出。
此時李逵已是色厲內荏、強弩之末,手上的格擋動作越來越慢,挨刀的次數越來越多,饒是他皮糙肉厚,兩隻手上也已是鮮血淋漓、傷痕累累。
程風心中搖了搖頭,李逵功夫雖好,力氣雖大,聲勢雖猛,但發現他沒有真正在戰場上搏殺的經驗。
一般的街頭巷尾的毆鬥或對付無甲或皮甲的廂軍,他一斧下去,對方不是身首異處便是肢體斷碎。
而精銳禁軍與夏國正規軍交戰,雙方都是身披重甲,除非傷及要害,很難一下令對方喪失戰鬥力,需要多個回合的廝殺。
帶甲搏鬥與無甲搏鬥的區別還是挺大的,有經驗計程車兵往往會注重體能分配,以保持持續的戰鬥力。
李逵一上來就猛衝猛打,這會兒已經有些體力不濟,但他手上不斷中刀,程風又像泥鰍一樣,看得見、打不著,令他十分氣惱、鬱悶和不甘,所以他不依不饒、不肯罷休,不斷揮舞著斧頭,雙眼噴著怒火,想要把程風撕碎方解心頭之恨。
但明眼人從李逵越來越搖晃的身軀、凌亂的步伐、遲緩的反應能看得出來,再纏鬥下去,他只有輸得份。
程風見時機已差不多,正想著瞅冷子一腳將他踹倒,但接下來的一幕讓他大跌眼鏡、哭笑不得。
只見李逵將雙斧往地下一摜,一屁股坐在擂臺上,嚎啕大哭起來,指著他悲憤地道:“你這個鳥人!打又不真打,逃也不真逃,只會暗地裡傷人,害得我忒毒些個!鳥人!俺使老大斧頭砍你娘!”
眾人聞之皆倒。程風也是醉了,這哪裡是梁山頭領說出來的話,李逵簡直就是四肢發達、腦洞未閉,心智發育嚴重失調的弱智患者。
對於這樣的人,還真不能以正常人去猜度對待。見他出言不遜、辱及父母,程風很想將他的臉踢開花。但此時他已扔了木斧,若將赤手空拳的他打傷,未免有失公道。
“來砍我吧!我娘你砍不著!”程風一手持刀,雙手抱臂,歪著腦袋笑吟吟地看著他。
李逵作勢要起,又一屁股坐了下來,沒好氣地嚷道:“砍不動了!俺沒力氣了!”
“那就是你輸了嘍?”
“俺沒輸!俺就是沒力氣了!”李逵乾脆坐地上開始耍賴。瞧著他小孩似的心性和語氣,臺下圍觀的人群轟然大笑,議論紛紛。
李逵扭臉從人群吼道:“笑什麼笑?笑什麼笑?!再笑俺使老大斧頭砍你們娘!”
眾人一時緘然無語。誰也不敢得罪這喜怒無常、腦袋少根筋的殺神。
眼看著打擂要變成一場鬧劇,晁蓋側臉瞟了一眼黑沉著臉的宋江,低聲道:“賢弟,是不是讓鐵牛下來?”他知道這鐵牛一旦犟起來是頭誰都不認的瘋牛,只可能聽宋江的話。
宋江無可奈何地點點頭,起身喝道:“鐵牛,你這廝休得胡鬧!別再丟人現眼了!趕緊滾下來!”
李逵張嘴欲辯解,卻又說不出話來,歪著腦袋、梗著脖子,賴坐在擂臺上不肯下來,一臉忿忿然。
程風見狀,微微一笑,朝綵棚內及擂臺四周的觀眾拱手行禮,並不理會坐在地上的李逵,自個兒飄飄然地下了臺。
臺下的人群中有人開始哭爹罵娘、捶胸頓足,這三場比賽足以讓那些連壓程風敗的人輸得當褲子了。
三戰皆捷,尤其是擊敗了黑旋風李逵,亮瞎了許多人的眼睛,這令程風聲名大噪。
其實他自己心裡很清楚,他勝,不僅勝在功夫上,而且更多的勝在動腦上,能夠綜合運用心理戰術,發揮自身兵器優勢,在較短時間內發現、總結對手的攻防特點和薄弱點,從而擊敗對方。
自己並談不上有多厲害,特別是應對李逵的第三場,先抑後方揚,打得並不順利。
下了擂臺,程風無意和其他頭領過多交流,在眾人豔羨、欽佩、嫉妒、怨恨的目光中,低著頭穿過人群徑直回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