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華山諸雄見程風在臺上被李逵逼得不斷閃躲,聲勢上落了下風,不由為他捏了一把汗。
李逵這個瘋子殺紅了眼可是個不管不顧的主兒,他對殺人事業總是充滿了激情和痴迷,似乎他能從殘缺的肢體、血腥的味道、瀕死的哀嚎中得到刺激和滿足。
當初在江州劫法場的時候,他拿著兩把板斧不問軍官百姓,頭排砍將過去,殺得屍橫遍野,血流成渠,推倒傾翻的,不計其數。
三打祝家莊時,這廂剛打下祝家莊,這廝又自作主張殺上扈家莊,一家三十餘口不分老幼盡皆砍死!
這樣的殺人狂一旦興奮勁上來了,天王老子也拉不住。一個擂臺切磋而已,輸贏無所謂。即便今日用的是木斧,但也沉重,倘若程風被他砸斷了筋骨、受了重傷便不划算了。
為了以防萬一,朱武低聲對史進、陳達、楊春和湯隆囑咐了幾句,這幾人紛紛離了席,站到擂臺邊上,打算一旦程風被李逵打到在地,勝負已分時,他們便及時衝上臺拉住李逵這個瘋子,以免他控制不住自己繼續傷人。
林沖見狀,同樣明白了他們的心思,也上前去與他們站在了一塊。
程風此時已無暇琢磨李逵腦子裡究竟缺什麼東西了,他被其瘋狂的旋風斬逼得四處躲閃,漸漸的,他的手碰到了堅硬的木欄杆,他方才發現自己已經被逼到了擂臺一角,已經陷入死地,退無可退。
李逵豈能放過這個大好時機,他在連續橫斬之後,突然怪笑一聲,右手斧頭一轉,由下而上,向上一撩,斧刃直接奔向了程風兩腿間。
“我去!想讓我斷子絕孫啊!”程風驚出一身冷汗,說時遲、那時快,他雙手往圍欄上一撐,整個人向後騰空而起,雙腿張開立在欄杆上,堪堪躲過了這狠毒的一斧。
隨即藉著上衝之力,抱著臺角的旗杆滴溜轉了一圈,隨即趁著李逵的右斧還未收回,左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往李逵面門踹去。
李逵哪會料到程風會來這一招,陷入險境還能發動反擊!不曾提防,被踢個正著。
雖然程風站在圍欄上,踢出的這一腳的力道並不大,但仍將他踢個趔趄。程風趁機從一旁躥離了擂臺的角落,重新站到了中間。
李逵將左手的斧子交給右手一併提著,騰出手來往臉上抹了一把,揉了揉發酸的鼻子,感覺鼻子裡一熱,才發現有鼻血流出。
程風鞋底的灰和他臉上的血混雜在一起,經他這麼一摸,弄得汙血滿臉到處都是,就像被人用毛筆塗抹了一般。
如此搞笑的一件事,但沒人笑得出來,因為他那張原本就猙獰的臉變得更加恐怖,看了讓人的頭皮發麻。
他見了血,並不生氣,反而咧嘴一笑,露出白森森的牙齒。血腥味激發了他的獸性,他低垂著頭,雙眼充血,從嗓子裡發出低沉的咆哮聲,揮舞著雙斧,拔足朝程風衝過去。
經過這段時間的纏鬥,程風已經漸漸熟悉了李逵的斧法,不外乎掄、劈、砍、扎、撩、削、掃等招法,大開大合,唯快唯猛,其迅如雷,其烈如火。
但斧頭的重心靠前,揮動時所需的力量也較大,一旦掄出去,很難將它停止並收回,得透過手腕的轉動,讓斧頭做圓周運動回到起始位置,這短短的零點幾秒鐘內便是持斧人防禦最薄弱的時刻。
即便李逵使用雙斧來彌補以上缺點,也就是說一斧主攻一斧主防,連環交替,但這中間有個極短的空擋,即攻斧正在收回途中,防斧剛剛要出擊,這個時點便是程風最佳的反擊時機。
反擊不一定一擊而中,但可以打亂李逵的出斧節奏,讓防斧不得不乖乖地護身防守,如此一來便可遲滯其攻勢。
程風還有一點處於上風,他的單刀長三尺三寸,李逵的短斧斧柄長兩尺五寸,加上斧刃,長度不會超過兩尺八寸。
他只要保持住兩人之間的距離,充分利用好單刀略長的優勢,便可攻擊有餘、防禦無憂。
待想清楚應對策略,程風鎮定自若地站在擂臺中央,手裡挺著木刀,笑吟吟地看著李逵越衝越近,一陣微風襲來,輕輕搖曳起他的髮絲和衣角,外形俊朗、身形挺拔、白衣飄飄,令人賞心悅目。
再反觀黑不溜秋的李逵,滿臉血汙、面目猙獰、黑衫不整,眼中迸發出瘮人的兇光,嘴裡發出“嗬嗬”的叫聲,甩著兩條赤裸裸、毛茸茸的小腿,不知情的人乍一看必會懷疑自己是不是在觀看一場人獸大戰。
眼看著李逵越來越近,像頭狂怒的野獸要把程風吞噬掉,眾人不由發出一聲驚呼聲。
近了!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