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我這就吩咐鐵匠去改造幾隻箭矢來!”楊勇節撇撇嘴,嘴上雖答應的好,但心裡卻是不以為然。
他剛才誇耀馬鈐轄可以射斷敵方纜繩,也只是句恭維話,沒想到程風竟然當了真。
鏟箭最主要還是用來撕破敵方的風帆,就像馬鈐轄所言,在上下左右搖擺不定的海船上,即便用寬刃的鏟箭,射斷一根繩子那也不過是全憑運氣而已。
既然話趕話說到這裡,他也只好裝裝樣子,吩咐隨船的雜役兵改造了幾隻箭矢,應付應付熱情高漲的程風。
過了半晌,那名雜役兵捧著三枚鏟子箭鏃奉與程風。
他接過來細細端詳,只見箭頭前部扁平尖針狀,中部如倒月牙鏟形,後部為銳三角形。
比之一般的箭頭,月牙形的剷刀確實橫向增加了不少攻擊範圍。
馬政瞧了一眼,笑道:“東京有藝人表演射柳,就是用的這種鏟子箭,在賓士的馬上引弓弩射柳枝,用箭鋒把柳條剷斷。”
程風搖搖頭,嘆道:“這等高手,不入軍中殺敵,卻當藝人,可惜了這手絕技。”
馬政取過一枚鏟子箭頭,用力地將其套在箭桿上,道:“軍船上射斷敵方纜繩可比射柳難多了。
且不說比之射柳兩船相距更遠,也不說纜繩比柳枝結實,就說敵我雙方箭矢交錯,喧鬧震天,自己隨時都有可能中箭斃命,在這種情況下,能鎮定地瞄準發矢就大為不易。
射斷纜繩?那隻不過是箭矢遮天蔽日時的誤打誤撞罷了,少有人專門去射纜繩的。”
他對程風善射有很深刻的印象,但並不認為有能力射斷纜繩,說完這番話,他便與楊勇節說些軍中人事之類的閒話去了,並未將這事放在心上。
程風獨立船尾,怔怔地想了半晌,忽然自言自語:“欲射斷纜繩,得有兩個辦法,一是順風而射,以增加己方箭矢的威力,減少遼人箭矢的威脅;二是駐船而射,減少船隻行船時的顛簸,從而提高命中率。”
他頓了頓,轉身對馬政果決地道:“馬鈐轄,不若試一試!將船轉向,逆風行駛,待遼船靠近,拋下鐵錨,程某定要射斷韃子的纜繩!”
他此言一出,坐在甲板上的楊勇節頓時如同火燒屁股般地跳了起來,神情激動地高聲叫道:
“你是瘋了嗎?遼人偌大的船,正在後面攆咱們,眼看著就要咬著咱們屁股了,你還逆風行駛?!拋錨駐船?!你不想活了,別拉著大傢伙往海里跳!”
馬政聽了這番話,沉著臉,一言不發,程風所言聽起來有一定道理,但太過行險,幾乎不可能成功。
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啊!不是跟他解釋過嗎?在船上用兩三支箭,射斷敵船的纜繩的可能性微乎其微,怎麼還要一意孤行呢?!
他正要開腔勸解,卻聽程風笑道:“楊隊將,你海都跳過兩回了,還怕再跳一次!”
“你......”楊勇節被他噎得直翻白眼。
程風臉色一肅,緊接著問道:“我且問你,以現在敵我雙方的速度,遼船還有多久能追上咱們?”
楊勇節眯著眼瞧了瞧遠處的那面黑旗,咂摸咂摸嘴,道:“估摸著還有一個時辰吧......”
“那一個時辰後,楊隊將又該如何自處呢?左右都是跳海,按我的法子,事敗,不過少活一個時辰,事成,還有希望擺脫遼船的追擊!
楊隊將非要為了多活一個時辰,而不願賭一把嗎?!這豈不是鼠目寸光嗎?!”
楊勇節聞言不由一怔,聽著程風一番分析,他忽然明白過來了,是啊!不賭,只不過多活一個時辰而已,賭,還有可能長長久久地活下去!自己怎麼就這麼傻呢?!
程風的話句句誅心,馬政的臉上不由抽搐了一下,他心中很快做了決定,斷然地道:“按程老弟所說的辦!”
楊勇節領命,就要下去佈置,走了兩步,忽地一轉身,緊盯著程風嚷道:“兄弟!俺楊勇節身家性命全在你身上了!你若射不中,我抱著你一塊跳海了!”
程風笑了笑,道:“放心吧!凡是押寶押我贏的人,都還沒輸過!”
不多時,宋船漸漸轉向東南方向,遼人見宋人逆風行駛、船速減緩,心中大喜,催促槳手加把勁,很快便追趕到離宋船不遠處。
此時,宋船拋了錨,靜靜地等待遼船的靠近,船上的官軍們一個個張弓搭箭、嚴陣以待,等待遼船進入射程。
三十幾張弓弩雖算不得多大陣仗,但陽光照在磨得錚亮的箭頭上,遠遠望去也是一片寒光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