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短短一瞬,雄州衙署中庭到處都是屍骸,到處都是噴射狀的血跡!滿地都是血肉狼籍,完顏宗翰與其他人一樣殺得渾身是血,彷彿索命鬼一般!
聽著衙署裡的動靜,外面的金兵也開始動手,追著宋軍亂殺亂砍,整個雄州城陷入了混亂之中。
十餘支帶著火筒的特製羽箭向著天空激射而出,拉拽出長長的煙跡,那是城內的金兵向外發出訊號。
城牆上一臉懵然計程車卒們擦了擦眼睛,不敢相信地看著眼前一切,喉嚨裡頭只是格格有聲,一時都不出聲音出來。
有人下意識回看了一眼城外,只見天邊已經出現了湧動的黑色浪潮,掀起無邊無際的煙塵,不知道有多少騎士正在催馬向雄州城狂奔。
騎陣前面,一排排兵刃閃著寒光,格外耀眼!
雄州北門城牆上,种師道握拳捶著城牆,咬著牙齒後悔得要命。誰也沒有料到,完顏宗翰居然敢孤身犯險、突然發難!剛才這一下,不知道多少宋軍將佐喪命於此。
他紅著眼睛,指揮著尚還處於控制之中計程車兵,大聲厲喝:“上牆!調弓箭,攔射敵軍!調盾牌來,把城門堵住!老子老夫要拿了完顏宗翰的腦袋!欺人太甚!”
金軍看來早有準備,其中有不少懂漢話的渤海人,邊追殺宋軍,邊在城內大呼:“童貫已死,降者不殺!”
完顏宗翰在一片喊殺慘叫聲中仍然顯得氣定神閒,有條不紊地帶著金兵朝雄州南門湧去!他們很精明地沒有選擇衝擊佔領宋軍重兵防禦的北門,而是選擇了毫無防備的南門。
金軍的鐵騎堪堪衝到北門時分成了兩隊,從雄州東西兩側繞了過去,像兩記兇狠的擺拳重重地擊打向南門。
完顏宗翰帶領金軍從城內直撲毫無防備的南門,宋軍營寨一時竟然沒有反應,在望樓上士卒大聲呼喊,每個人都驚慌失措,一些清醒過來的隊頭讓士卒們閉城門,上城牆,披盔甲,找兵刃,開弓箭,試圖抵擋!
下令的聲音既多且雜,每個人似乎都在扯開嗓門大吼,士卒們只是在營中團團亂轉,西軍雖然都是久經戰事的老卒,但在失卻有效指揮的情況下,已經難以有效作戰,轉瞬之間已經被金軍數百甲士殺散!
南面城門抖動幾下,轟然洞開,“開城了!開城了!”女真人歡呼聲響徹雲宵,不知道有多少女真人騎軍頭領同時舉刀厲呼:“進城!”
吊橋很快放下,金軍大隊騎士飛也似的越過寨濠,直撞進雄州城,和正趕來支援的宋軍士卒撞在一起,雙方頓時爆出巨大的喊殺聲音,兵刃四下飛舞著,碰撞著,不時有人落馬,不時有人渾身血汙地倒下。
短短一瞬之間,城門口堆積的屍體已經層層疊疊,黑血橫流,將人腳馬蹄染得通紅!
這些預先埋伏在數里之外的搶城之軍,全是輕裝騎兵,不帶攻城器械,因為開城全指望的是內亂的完顏宗翰部,所以一旦動起來,勢若奔雷、迅疾如電,很快五千餘名女真騎士蜂擁入城。
金軍大呼著口號,一面縱火,一面四下砍殺,分成三股大隊,分別湧向東、西、北門撲殺宋軍,這都是事先佈置好的,要利用混亂多多殺傷宋軍主力,令宋人膽寒奔潰。
雄州城內,濃煙四起,到處都是逃散的宋軍士卒,而大隊的金人騎士,則如趕羊一般的驅殺著他們,很快摧毀了宋軍的抵抗意志!
城裡的百姓們大多閉戶躲避,有些離城門近的,院落被大火引燃,被迫離家躲避,被人流裹挾著,跌跌撞撞四下亂逃,少壯者奔走呼號,老弱者被踏成泥!
各種各樣的廝殺聲音,求饒聲音,哭喊聲音,各處亂流碰撞在一起的聲音,從小到大,從低到高,亂亂地混響在一處,激盪在雄州城上空。
這個時候,种師道身邊滿臉血汙的將領已經聚了不少,亂紛紛的只是張開喉嚨大呼。
“種相公,殺進去!取了完顏宗翰的頭顱!”
“城防大開,金人已經殺進城來了!軍心已亂,先退出雄州整頓得當再說罷!”
......
种師道手足冰涼,知道大事已經不好,金軍棄北門襲南門,既是攻其不備,又是切斷了宋軍南退之路,稍一遲緩,恐怕整個宋軍都會被包圍殲滅。
他咬著牙齒,一時間竟然說不出話來,耳邊呼喊的聲音卻是越來越高,這個時候就看見靠近北門的雄州大街上,十餘名女真甲士揮著長刀,硬衝硬砸,兇悍異常,將逼來的長矛推向兩邊,好幾個宋兵被劈倒在地,慘叫不已!
見事情已經不可為,种師道苦笑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