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掌櫃想定了主意,語調又沉又緩:“只能是悄悄地、慢慢地將咱們手中的茶引拋掉……”
張邦安雖然一時間驚慌失措,但是他也是一等一的聰明人,湯掌櫃提了一個頭,他就大概明白了這位老掌櫃的心思。
跟著分析了下去,心思一用上,人就沉穩了許多,再沒有剛才氣急敗壞的模樣,他略一沉思,道:“如果事情如湯掌櫃所料,咱們就得趕緊下手了,只是還得找一些陌生面孔的人來幹這事,不能讓別人知道是我們在拋。”
湯掌櫃道:“實在不行,便從外地招募人手,來京辦理這事。”
張邦安搖搖頭,道:“不!太慢了!我再想想!”
正在這時,門外傳來楊連慶的驚叫聲:“員外!員外!”
“又出什麼事了?”眾人疑慮的目光朝門外望去,見他一路小跑,臉色慘白、氣喘吁吁。
張邦安滿臉不耐煩,喝道:“蠢材!慌什麼慌!”
楊連慶在門口止住了腳步,見滿堂的人,當下遲疑起來,不知道該不該當眾將這驚天動地的訊息說出來。
張邦安瞧他猶猶豫豫的樣子,更是慍怒,罵道:“你這廝有屁快放!怎得如此不痛快!耽誤諸位掌櫃議事。”
楊連慶怔了一怔,忙帶著哭腔道:“剛從朝中傳來訊息,睦州青溪縣有個叫方臘的,聚眾造反,從者數萬,攻陷州縣,兩浙路一片糜爛!”
眾人聽了,頓時譁然,要知道大宋茶葉的主產區就在兩浙路,那裡發生動亂,拿著手裡的茶引就沒法提成現貨了,與一張廢紙何異?
張邦安一聽,頓時心急如焚,忙問道:“茶引價格有變化嗎?”
“南通巷裡的人都是通天的,訊息靈通,早就知道了,紛紛拋售手裡的茶引!茶引價格一落千丈,出五貫錢都沒人要了!”
張邦安大叫一聲,一口惡痰湧了上來,迷了心竅,竟然直直摔倒下去,後腦勺在茶几角上磕了一下,昏死過去。
眾人忙手忙腳亂地將他抬到床上,安頓下來後,都望向湯掌櫃,希望他能拿個主意。
湯掌櫃長嘆一聲,道:“事已至此,無力迴天!還能怎樣?!那些抵押出去的茶鋪必然收不回來了,各位也自求多福,各奔前程吧?”
眾人一聽,只得無奈地散去。而梅府,陷入一片慌亂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