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體而言,宰輔之中,蔡京是力主將戰事繼續下去的,畢竟他在任時,對於聯金滅遼一策是支援的,為了自己的顏面也的堅持下去。
左丞吳敏、中書舍人宇文虛中等清流一派,則認為,用兵之道必先考慮雙方實力的強弱虛實。現在大宋方面,府庫無數月之儲,軍隊無攻守之器,白溝一戰已經暴露了孱弱的實力,不宜再挑起戰端,否則後果不堪想象。
所以,今日猶豫不決的趙恆將程風特地召喚來,想聽聽他的意見。
“程真人,關於北伐是否繼續一事,朝廷裡文武百官爭得不亦樂乎,現在來看偏向繼續進軍態度的人要多一些。朕拿捏不定,還請真人指點一二。”
即便當了皇帝,趙恆對程風的態度還是禮遇有加,比對待自己老師還要恭敬,他心裡很明白,自己能順利坐上這皇位,完全離不開程風的廟算和果決,尤其是後者,更讓他驚中有敬。
別的不說,當日若不是程風箭射胡翼威、刀斬梁師成,快刀斬亂麻般處理掉這兩個大麻煩,他恐怕還要和趙楷鬥上一鬥,鹿死誰手還不好說。
程風起身,雙手接過趙恆遞過來的一盞茶,復又坐了下來,道:“不可再戰!打不贏的!”
“好!朕明白了,明日就命童貫把兵撤回來。”趙恆蹙了蹙眉,接著道:“真人料事如神,朕深信不疑。只是大宋軍力如此虛弱,未來該如何辦?朕心深憂之啊......”
趙恆如此信賴自己,程風都有些意外,想了想,還是不坑這位少年天子了,反正以女真軍力之強,遲早會打進大宋腹地來的。
他略一沉吟,道:“女真人粗鄙強悍,兵鋒甚健。退一萬步說,大宋僥倖滅了遼國,不過是是滅一弱鄰而與強敵為鄰,實非大宋之福,而是女真之利。如今之計,只能扶持弱遼對抗強金,為大宋爭取更多的喘息練兵之機。”
“扶持大遼?與女真人撕毀盟約?!”程風此計反轉太大,趙恆眼睛睜得老大,一副不可思議的樣子。
程風不以為然地笑了笑,道:“難道不撕毀盟約,女真人就不會打咱們了?”
趙恆呆了半晌,最終苦笑道:“茲事體大,容我再考慮考慮。聯金滅遼是父皇遺策,我甫一上位,又怎好徹底推翻?真若那樣,如何堵住群臣百官的悠悠之口?”
程風明白,皇帝並不是想怎樣就怎樣,更何況趙恆是個剛剛上位的少年皇帝,經驗薄弱、根基尚淺,要駕馭風燭殘年的大宋局面確實不易,但該說到的話他還是說到了。
“陛下,若採納臣此策得趁早,此時遼國尚有燕京一都,平州灤州數州,控弦甲冑精銳數萬,還有值得咱們藉助的實力。
要是坐等女真奪了燕京,遼國大勢已去,此策也就休矣。到時候,便是咱們大宋直面兇殘貪婪的女真人了......”
趙恆點點頭,眉頭深深緊蹙起來,嘆了一口氣,道:“都道是,皇帝是一國之君,萬人之上,貴不可言,誰要真坐了這位置,還不得煩死......”
他頓了頓,看了眼程風,微笑道:“多謝真人指點!我再斟酌斟酌......今日御廚做了不少高麗慄糕,入口即化,沃肺融心,實上方之佳味。我讓左右給先生備了一盒......””
程風知道自己該告辭了,也不客氣,從一旁的小太監手裡接過食盒,略一行禮,便大搖大擺地出了宮。
在路上,他就在心裡嘀咕,因為自己的到來,阿骨打提前死了,趙佶也提前死了,歷史似乎已經變得面目全非,未來還會如自己所計劃的嗎?
不管怎麼說,有兵有馬才是王道,即便是亂世,自己也才有保命立身之本,梁山、少華山的兵應該練得差不多了吧......
地平線上出現了上百面黑色的大旗,黑底赤紋鑲邊,中間赫然是個紅色的太陽,太陽外圍一圈深黃色的鑲邊。
大旗獵獵捲動,然後是一片跳躍著的皮帽,身材粗壯的騎士穿著褪光的盔甲,腦後垂著十數條金錢鼠尾,一人雙馬,掛著巨大的弓袋,只是低頭策馬向著南面疾行。
這奔騰翻湧的黑色,烏沉沉的似乎直接進人心底。
駐守雄州的宋軍們看著這些衣著、旗幟奇特的騎軍滿是驚訝,老天爺,這些人究竟是些什麼來頭?
遼軍肯定不是,已經交手多次,對遼軍的旗號衣甲早已熟悉了。
雄州城牆上已經是人頭湧動,有軍官開始號令,“還愣著幹什麼?預備遼人撲城!”
士卒們方醒悟過來,各自開始忙活,堆土架石,開啟箭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