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陸銘珏這句話的長遙沒有一絲波動,依舊保持那個動作,安靜的看著自己的父母親,一點兒都不覺得有什麼難堪。陸銘珏覺得不對,眼睛微微一轉,頓時瞭然。
“看來你已經知道了……”
也是,即使不想承認,可陸銘珏也得說,長遙確實是自己所有兒女中最出色的一個,在長寧還在為那些兒女情長的事情分心的時候,這孩子卻好像連一點兒屬於正常人的感情都不會有,成熟的可怕!平日裡看著對戚子良也是小意溫柔的樣子,如今看來,怕不是裝的吧?
“你什麼時候知道的?”
“一開始。”
“是嗎……”
苦笑一聲,陸銘珏終於放棄了抵抗,面無表情的看著頭頂的床幔,“看來他也不是那麼聰明,真是白長了一張聰明臉!”
長遙沒有對此發表意見,她這個人一向有事說事,從來不會隨意冤枉任何一個人,得有證據!而對於那個人,她還真是輕輕鬆鬆就抓到了一大把證據。想來這會兒,詔獄的人已經來了吧?
遠處傳來一陣細碎的聲響,院外的丫環想要進來稟告,可是卻因為有之前李芸娘與長遙的命令,所以有些猶豫,大家都知道老爺快要不行了,萬一這會兒進去影響到老爺夫人小姐之間最後的相聚怎麼辦?最後還是不吭聲了。
聽見這個的不止是長遙,陸銘珏也聽見了,眼中閃過一絲諷刺,“你們還真不愧是母女,做的事如出一轍!”
長遙對陸銘珏這個父親向來沒什麼感情,聽見他這麼說也只是微微笑了笑,絲毫不在意。
“好說,我這個人一向公平的緊。向來是他人敬我一分,我便敬他人一分。別說你不知道,他每日給我送的粥,倒的茶水,裡面都有“佐料”,以前還只是偷偷摸摸的下,劑量還小,可如今大概是看你要倒臺了,下的劑量可是越來越大了!”
“其實若要換個人,估計還真看不出來,可誰讓他沒有您老人家有錢呢?既然藥不是無色無味的,那就別怪我看的出來。如今,不過也只是以彼之道還施彼身罷了。彼此彼此。”
“你?!”
“方才我進來的時候,看見了長樂那孩子……”
見不得別人說自己的孩子,李芸娘直接出口打斷了陸銘珏的話,轉而提起了另一個人的名字。可憐陸銘珏因為身體的原因,再加上經受了一系列的巨大打擊,身子已經越來越弱了,但聽見這話還是瞬間打起精神,警惕的盯著李芸娘,“你,你要做什麼!”
“不做什麼,只是……”
忽而婉轉一笑,可是不知怎的,李芸娘這個溫婉的笑容居然讓陸銘珏瞬間覺得渾身冷汗,已經有些不想知道她究竟想要說些什麼了。只可惜,李芸娘是絕對不會讓他得逞的,因此只是不在意的一笑,繼續開口,說出了一個對陸銘珏來說絕對是滅頂之災的訊息。
“你以為,謝傾沅為什麼對你不理不睬,你以為,以她公侯之女的身份,為何真的要嫁給你?你不會真的以為,是她看上你了吧?”滿意的看一眼陸銘珏已經開始逐漸難看的表情,李芸娘心裡那叫一個痛快啊!
“你難道就不覺得,長樂那孩子,既不像謝傾沅,也不像你嗎?”
“轟隆!”
最後一根稻草也被壓折了,陸銘珏一臉痛哭扭曲的暴突起臉頰兩側的青筋,整個人有如即將爆發的瘋牛,但因為身體已經瀕臨崩潰的原因,所以只能從喉中發出呼哧呼哧的聲音,看起來就很痛苦。
“對,你想的都對!長樂的親生父親,不是你。”
“別說不是你了,就連新婚之夜你也是被下了藥才會昏昏沉沉的以為已經與她有了夫妻之實。你自己算算這些年,你有幾次是真的在她那裡留宿的?哎呀,我真是同情你,你以為自己兒女雙全,日子過得不差,可事實上!”
湊近陸銘珏耳邊,輕聲卻足夠狠厲的道,“你比誰都差勁!你愛的,厭惡你,你不愛的,想你去死,就連你的兒女,都沒有任何一個希望你能活下去!你以為長安不知道我進來是要做什麼?他不過也是默許罷了。”
一如當初親眼看見她所受到的遭遇一樣,閉口不言而已,當初能做到,再做一次,也是簡單的很。
“唔!噗……唔唔你……你……噗!”
瞪著雙眼佈滿惡意的李芸娘,陸銘珏終於氣的呼吸錯亂,棒瘡藥物再加上心理上的打擊,幾乎是瞬間就把他還剩下的那幾分精力給打垮了,喉中嗚嗚咽咽的不知道說了些什麼,陸銘珏終於艱難的嚥下最後一口氣,死不瞑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