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戰鬥時期、事發階段,他作為副將,執行楊行密的軍令不會打半點兒折扣,但是事後卻有進言之責。
楊行密看著周本,沉默了片刻後才道:“你覺得,若是本將不下令消耗這兩成靈石,將士們會有多少傷亡?”
周本沉吟片刻。
他出身將門,家族世代熟悉水師,據說還是周瑜後裔,對沙場之事自然很熟悉,“我們的船都是海船,就算不比巡洋艦,也能抗風浪,加上大修士眾多,能夠起到護衛作用,就先前的情況來說,零星會有幾艘運氣不好的船傾覆,將士傷亡約莫在千餘人。”
楊行密點點頭,周本的推論跟他想得差不多。
他道:“千餘人的傷亡,本將不願意看到。”
周本眼神變了變。
如果是尋常將領,此刻就不會多說了,但他是楊行密的心腹,彼此關係親密,想了想還是直言道:“將軍,相較於十萬大軍而言,千餘人的傷亡微不足道,可兩成靈石的損耗就太多了,二者的價值、作用完全不能相提並論。大戰未啟,為了千餘將士,消耗兩成靈石,會極大消減艦隊的戰力”
到了水師副將這種層次的位置上,戰士在將領眼中就是數字,要想贏得戰爭勝利,很多時候都要權衡利弊。論作用,百分之一的將士,怎麼都比不上兩成靈石。
所謂慈不掌兵,就是這個道理。
周本的見解,符合大多數統兵將領的想法。
楊行密卻搖了搖頭,“賬不是這麼算的。巡洋艦中的靈石,可能足夠用了,戰爭結束都消耗不完,當然,靈石也可能不夠用,那是不確定的事。但能肯定的是,千餘將士在任何時候都是有用的。
“不確定的事,我們無法把握,能夠把握的只有確定因素。本將領兵,不會把大軍得勝的希望,寄託在不確定的事情上。你明白了嗎?
“最重要的是,大戰還未開始,我們連倭國戰士都沒看到,就自己先折損了千餘將士,這對士氣極為不利。大海茫茫,倭國我們誰也沒去過,那是一片陌生的土地,接下來的戰事也不可預測,戰局究竟如何,誰也沒有把握。
“面對未卜的戰場,可能接踵而至的困難,士氣絕對不能傷。只有將士鬥志昂揚,銳氣不失,大軍才有可能戰勝一切艱難險阻!
“你可明白了?”
周本明顯沒想這麼多、這麼深入,聽完楊行密的話,訝異之下陷入沉思。半響後終於想通,不由得佩服道:“將軍英明,末將不及。”
楊行密揮揮手,示意周本退下,自己繼續觀察海面情況。
這是他第一次作為主將,單獨率領一支大軍出戰,不敢有半分懈怠。對於自己的先前的決定,他篤定是對的。但作為一個優秀的將領,他必須時常反躬自省,此時事情已經過去了,就不由得開始權衡利弊,細細分析。
漸漸地,楊行密眉頭皺了起來。
“楊將軍方才那番話,朕聽了甚為滿意。”
聽到這句話,楊行密神色一震,顧不上去尋找李曄的身影,連忙單膝下跪,“臣,嶺南水師大將楊行密,參見陛下!”
李曄出現在楊行密身前,吩咐對方起身。
“臣一點愚見,不敢說都對,還請陛下為臣指點迷津。”楊行密恭敬道。
對楊行密順杆子往上爬,跟自己套近乎的行為,李曄沒有覺得反感,淡淡道:“每個將軍對沙場之道都有自己的見解,有的還會相互衝突,除了常識,誰也不能篤定的說別人的理解,哪些一定錯哪些一定對。同樣一種道理,有時候會帶領將士取勝,有時候卻會失敗。”
楊行密聽得滿臉疑惑。
李曄轉頭看著他,正色道:“但有一點,你要記住,我大唐的將士,哪怕是普通甲士,生命之貴也不是靈石可以衡量的,再多都不行!他們可以戰死,但絕對不能是因為主將見死不救,而毫無尊嚴的屈辱死去!
“以千人救百人,就算最後會戰死五百人,也必須去救!這是我大唐軍風,惟其如此,三軍才能上下齊心,奮武無畏,我大唐將士才能縱橫天下。你,可明白了?”
楊行密心頭一動,霎時醒悟,連忙抱拳:“臣謹記陛下教誨!”
李曄點點頭,開始跟楊行密商量即將到來的戰事。
李曄瞭望著無邊無際的海面,徐徐道:“兩百多年前,大唐與倭國有過一次交戰,那也是水師之間的較量。
“倭國跟半島一衣帶水,彼此之間常有往來,倭國那時便有染指半島、圖謀那片土地的想法,他們選定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