堅持一個時辰,不想一個時辰過去了,關天養依舊生龍活虎,渾無半分疲態,白象不免大為詫異,暗道:“好強的耐力,也不知服食的是何種異果,竟有這等神效!”
兩個時辰過去了,白象見關天養雖略露疲態,但依舊遊刃有餘,驚歎之餘不免又大為振奮,心說:“都說師兄才是兩百年難得一見的絕世奇才,不到三十年就已諳通本寺四門神通,隻身闖過了‘十八羅漢試煉陣’。依我看來,這小子比之師兄怕是還要強上一籌。單以戰鬥力而論,金丹境界以下的修行者怕是都非其敵。”一想著終於找到一個可以將師兄比下去的奇才,不免興奮得呵呵直笑。
眼看著三個時辰過去了,白象非但不驚不駭,心下反而漸漸湧起了陣陣憂忡。按說兩個半時辰已是人力所能達的極限,但關天養非但沒有倒下,反而還越戰越勇,攻擊也越來越狂暴,觀之令人心驚。深怕他稍有失手,就會傷及無辜。
白象至此時方才瞧出端倪:關天養竟是罕見的狂暴體質。狂暴體質最為可怕之處就是一旦發作起來,潛能被盡數潛發,實力較平時提升數倍,乃至數十百倍。縱是本來無法戰勝的對手,也可以數招之間擊殺。不過狂暴極難持久,長不過頓飯功夫,短則十數息,必然耗盡體力,當場昏死,成為任由宰割砧上之肉。而關天養進入狂暴狀態已外半個時辰,體力好似長江大河,源源不竭,渾無半點枯竭之象,這就令白象十分的不解了。
“莫不成他的體力永遠也耗不盡嗎?”白象很是駭異,良久才悟出其中的關竅,“難道,難道他是服食了人參果一類的聖物麼?若不然小小年紀,縱他再有稀罕之奇遇,也斷無這般好的體力……”
四個時辰後,關天養疲態沉重,已到了出劍刺擊都無比艱難的程度,但他還是在咬牙苦撐。白象深知每一次耗盡潛能的戰鬥都是極為寶貴的提升機會,是以到現在都沒有停手,但攻擊強度較之先前已是天差地別。
直耗了四個半時候,關天養最終才不支倒地,陷入了深度昏迷之中。
眼看著天都快要亮了,白象不免暗自苦笑:“若不是親眼所見,我是斷難相信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年,竟有如斯修為和耐力。簡直就是奇蹟呀……”這才將他抱回了苦海之畔的小屋裡安置了下來。
這一覺睡得既沉且香,連夢都不曾做過。醒來的時候,關天養髮現自己正躺在一張床榻上,身上覆著一條薄被,體內暖烘烘的,說不出的舒坦。窗外陽光燦爛,淡淡的花木馨香襲入鼻翼,令人精神一振。四下裡也不聞人聲,入耳的盡是清脆的鳥鳴和風拂過樹梢的沙沙之聲。
關天養撓了撓腦門,卻想不起是怎麼睡著了的。將腰一挺,翻身坐起,身手較之前敏捷了太多,輕靈得毫不著力,實力分明又有了極大的提升。
好傢伙,莫不成又遇著什麼好事了麼?
著實費了一番腦筋,關天養這才想起白象和那鋪天蓋地的水珠來,不免暗暗詫異道:“難不成這老和尚幫我洗經伐髓,讓我的功力在一夜之間倍增了嗎?”卻又覺得這想法委實有些可笑,穿好衣服鞋襪,就往外走。
白象正在院中石桌之前抄寫著什麼,神情專注,儼然物我皆忘。關天養走過去一看,見他正在用恭楷抄錄著【金剛經】,也就沒有作聲,下意識地將目光投入了已經抄錄好的紙張。
小時候經常與私塾偷課,那塾師的一筆字寫得極好,關天養深為羨慕欽佩,總覺得字寫得好的人都是極有學問,又溫敦厚重,受人景仰。他也曾想過練出一手好字來,奈何不論是紙筆還是墨硯都極為昂貴,那時連飯都吃不上,哪裡還顧得上這些?時日一久,也就拋下了。每每想起,雖略感遺憾,卻又安慰自己說:“只要有時間,我也能練出一手好字來的……”細看了片刻,他就發現寫字並不像想像中那般容易,特別是恭楷,每一筆、每一畫對手、眼、心的配合和力的運用的要求特別的高,絲毫不壓於劍修在技巧上的運用。寫出好一個字或許不難,寫好十個、百個字卻實在不容易得很,全然不亞於練好一套劍法,非得浸潤數年、乃至數十年的功夫不可。
聯想到自己對玄武宮劍法的創新,關天養不禁暗為得意,心說:“給我十年時間,不定我也能練出一手好字呢?”又看了片刻,覺得白象寫出的每個字都透出一股了莊重、慈和與沛然的正氣,便是沒有見著人,只看字,就如同看到這個人的內心和品質,不禁油然生出一股子敬意。
這便是書法的神韻了麼?
關天養一時竟呆住了。
都說字猶如人。書法是集技巧與精神修為於一體的技藝,劍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