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大門出來,看著小巷裡來來往往的都是運送各種物資的騾車和牛車,空氣裡盡是濃濃的屎尿味道,關天養眉頭一擰,心裡就湧起老大的煩悶,暗道:“這到底是在救別人的災,還是給我自己製造災難呢?好好的關帝廟,原本住得多清靜,現在折騰得活像牲口市場,以後怕是想清靜也靜不下來了……”本想出去走走,隨便找個地方把晚飯解決了,現在也沒了心情。想回去悶頭睡一覺,又嫌左近吵得慌。盤算了一圈,就打算去天下樓看看今天的經營情況。
腳步還沒有邁出去,就見知真齋的掌櫃盧三屁顛顛地跑來了,踩了滿腳的牛屎,卻還是不改一臉的興奮。
“小關少爺……”盧三也顧不上喘勻了氣,更顧不上打理鞋上的牛屎,就道:“史,史大掌櫃的請你趕緊去一趟……”
關天養哦了一聲,問道:“有什麼事麼?”
盧三道:“史大掌櫃說,來了個大客戶,要,要見你……”
關天養暗道:“大客戶?難不成是想從我這裡批發重極門的法器麼?”就道:“好,我這就去!”
出了巷子來,坐上馬車,直奔棲鳳街而去。
【一百四十一、上門的生意不好做】
知真齋後堂。
關天養見到盧三口中的大客戶。
一共三個人。領頭的是面色赤黑的中年人,沉著臉,不言不語地呆坐著,看不透深淺。坐在他下首的是一名年輕女子,關天養略略瞟了一眼,相貌還算上乘,但與杜若和關卿雲比起來,不免稍顯失色。來堂中來回踱步是的名看上去十七八歲的少年,神情焦躁,眼神閃爍不定,顯是在為什麼事憂急。
關天養走進來後,少年停下腳步,盯著他道:“怎麼,你們老闆還沒有來?哼,他的架子可真大呀。要知道我們王屋派登門拜訪,那是他的榮幸……”話才說到這,中年人斷喝道:“老三,住口!”
關天養心中更是湧起十分不悅,若不是為了生意著想,已經當場發作了起來。微微一抬手,道:“三位找我不知有何事?”回身對盧三道:“茶涼了,給三位重新換過!”就走到主位上坐了下來。
少年眼裡露出驚異之色,道:“你是對面天下樓的老闆?”言下分明在說‘你怎麼會是天下樓的老闆?’。
少年強烈的質疑語氣又令關天養的心下添了五分不悅,冷聲道:“不錯,正是在下!”
中年人緩緩點了點頭,道:“我還當天下樓的老闆不是重極門下就是小蓬萊門下呢,原來竟是公子。”微微一起手,道:“我等冒昧拜訪,叨擾之處,還請公子見諒。敝人羅素,不敢請教公子尊姓!”
關天養見中年人雖然骨子裡透著傲慢,但舉止還算有禮,也就不十分牴觸,道:“當不得一個尊字,賤姓關。”見茶端了讓來,又有模有樣的讓了一遍。
少年坐了下來,低聲和女子交談著。關天養耳力已經頗佳,聽他說:“這少年不過十四五歲,怎麼可能是天下樓的老闆?想來是他爹不在,聽說我們來拜訪,便趕了來充數……”女子輕聲斥道:“你少說些罷,可別得罪了人。畢竟咱們此來是有求於人!”少年微哼一聲道:“我王屋派能踏足他這方地,那就是給了他面子。”
關天養聽著這樣傲慢自是的話,心中又添三分不悅,暗道:“你王屋派算老幾?便是玄武宮要來跟我做生意,那也得客客氣氣的。”讓過了茶,他輕咳一聲,道:“羅先生見召,不知有何賜教?”明知三人是修行者,卻不以‘仙長’相稱,而是叫先生,分明就是裝懵,輕看三人。
羅素道:“賜教不敢當。聽說天下樓有小蓬萊的丹藥出售,我等特來求購幾粒。價格嘛,好說!”
關天養不陰不陽地一笑,道:“原來是這事……”
少年又插上嘴來,道:“你也不用賣給別人了,有多少我們都買下。價格嘛,隨你開就是!”
關天養差點就當場發作起來,但他又知道這些修行者不好惹,開門做生意,和氣生財嘛,若來一個惡客就生一回氣,生意也就沒法子做了。
“開門做生意,能遇見三位這樣的顧客,自然是榮幸得很。只可惜……”
少年急問道:“只可惜什麼?”
關天養道:“只可惜敝處所售的丹藥都是小蓬萊定時定量送來的,每天賣完之後,得等到第二天才有。三位若要買,只有明天請早了!”
這託辭說得可一點都不高明。別說是羅素這等精明之輩,就連少年這般莽撞之徒都聽出了破綻,道:“怎麼,惜貨不售?是怕我們開不起價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