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隙分割為無數股水流的大小山澗,倏地漲滿,本各不相干的澗流,你推我擁地向下奔騰,先形成一道急瀑,再朝下層層跌落,撞上兩邊澗壁,激起水龍狂舞、飛花碎玉的水花濺珠,發出悶雷般的轟鳴,仿如千軍萬馬,直赴沙場,氣勢驚人之極。
龍鷹、符太、虎義三人疲不能興的坐在一塊可俯瞰激流美景的巨巖上,調息回氣,看著滔滔流水,耳聞轟轟水流之聲,心中滿足的動人感覺,油然而生。
百多個泥石包不敷應用,包到用時方恨少,幸好三人竭盡九牛二虎之力,徵用附近採來的岩石,堪堪完成大業。
虎義嘆息道:“我們現時瞧著的,就是將我們送到這裡來的急流,分而複合,誰有想過,這股激流竟成整場戰爭的關鍵。”
符太肯定的道:“本流往我們狼寨的水流,該是三流裡最細弱的水流。看!現時激流比原本的大了至少五倍。”
龍鷹籲出一口氣道:“如非親歷其境,要為這麼一道水流尋溯其源,根本不可能,因澗水一會兒露出地面,一會兒又跌入大潭的溶洞去,化為暗流,然後再冒出來。以莫哥的謹慎,該曾派人上來看過水流的來源,卻止於我們現時置身的石池,還以為是水底的水流湧上地面,怎猜得到是可貫往東面的秘徑。”
虎義活動筋骨,道:“我們一心截流,卻沒想過如何回去。”
龍鷹和符太目注被激流填滿的“來路”,再沒有露出水面供踏足借力的奇巖怪石,後者笑道:“這道澗瀑,該易名為‘無回澗’。”
龍鷹笑吟吟的站起來,道:“敢問太少、老虎,有否嘗新的興致?如能因此學得新本領,立可學以致用,在今天一展我們的學有所成。”
說話時,觀察澗邊的老樹,最後凝定在一株特大的老槐處,是長在澗旁石灘的巨樹,剩根部已非常有看頭,形成各種優美的姿態,有時從石縫擠出來,爬一段又轉而伸入別的縫隙中去,樹冠成蔭下,造就出讓他們愜意、清涼幽深的環境。
符太明白過來,興味盎盎的道:“有可能嗎?”
虎義慢上一線方豁然醒悟,吃一驚道:“抱著一根樹幹,這麼的隨水衝下去,不撞得頭破血流才怪。”
龍鷹道:“不是抱著,是站著,我們運功以腳底吸啜浮幹。水流這麼猛,只要將浮木保持在流水正中的位置,絕不會撞石,還一瀉十里,眨幾眼已返回狼寨。”
符太也猶豫起來,道:“正因水猛流急,迅似掣電,如何眼捷手快,也及不上奔流的騰奔飛躍,稍出岔子,不是撞石,就是碰壁。”
龍鷹輕鬆的道:“這個包在我身上,小弟絕不是用眼去看,而是用心直接去感覺,當然是魔種他老人家的心。勿浪費時間,從這株老樹擷取一根粗橫幹,足夠有餘。學曉此技,待會我們可隨水乘木,破對方的拒馬陣。”
兩人大為意動。
洪流可將任何可浮動的東西衝入大河去,但未必可奈何結而為陣的拒馬,是因其結構本身已具疏水的功效,是瀉洩而非堵塞。即使洪流帶著撞木,大有穿拒馬而過的可能,縱然撞上,仍未足破陣。
可是若他們順水攻去,可在水下割斷拒馬的系索,任它有多少重,破壞中間的幾個,陣不成陣下,拒馬自破。
符太皺眉道:“真的行得通?”
龍鷹道:“起碼在想象裡絕對可行,以你太少的能耐,在撞上拒馬陣前,一頭栽進洪流,碰在拒馬時一手鉤個正著,另一手施‘血手功’,捏碎所有摸上去是筋索的東西,不就成了嗎?”
符太欣然道:“聽聽也感痛快。老虎!如何?”
虎義聳肩道:“我這條命是執回來的,有何敢與不敢!你奶奶的!我就捨命陪君子。”
“蓬!”
在正修築蓄洪池東壁和北壁的百多個兄弟目瞪口呆的看著下,載著龍鷹、符太和虎義的浮木,翻崖直下、暴似狂龍的水瀑之頂,破空而來,在水瀑外的空間滑翔好一陣子,重重掉往蓄洪池去,湧起水柱數丈,激起水花萬朵,四處拋灑。
浮木再沒法保持平衡,沉下去後不住翻滾,將三人掀離幹體,掉進水裡。
三人在池底坐起來,看著流量激增的大水瀑,以驚人的流量,不住地注進池內來,如夢初醒,沒法接受現實。
三人你望我,我望你的。
池水來到坐著三人胸口的位置。
符太呆瞪著水瀑,喃喃道:“如何回去?”
三人再交換個眼神,同時放聲大笑,笑彎了腰,笑得喘不過氣來。
宇文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