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更能體現解除宵禁令的影響。
那是一切重新開始的景況。
不論青樓、賭坊、押店、食肆,各式店鋪,都是驀然驚醒的模樣,紛紛張羅,如從沉睡裡甦醒過來,另有一番平時看不到的忙亂擾攘。
被限制的各路風月常客,壓抑如崩堤洪水,再不受控,從四面八方蜂擁而來。
龍鷹算是早到者,可是尚未抵因如坊的入口,主大街已車水馬龍,人流摩肩接踵,喧鬧震天。
隨著逐樓逐鋪的燃亮招徠的燈籠,北里回覆喜氣生機,那種感覺,令人心內似燒起一把火,格外興奮。不只是趁熱鬧,且是在抑制多時下的宣洩,也是續夢。政變頓成明日黃花,於一般老百姓來說,那晚發生的事,影響的是與他們沒絲毫關係的權貴,過去了就是過去了,不留痕跡。
離因如坊大門尚距三十多步,隔遠瞧到夜來深正和弓謀在大門外說話,附近還有十多個官差,監視遠近,顯然是榮任東少尹夜來深的隨從。
從夜來深聯想到武延秀,記起上趟在西京,夜來深和武延秀偕他和香怪到秦淮樓的舊事,當時怎想得到,兩人會瓜分陸石夫的職權,成東、西少尹。
不知武延秀生就怎麼樣的一副命?這輩子總須倚仗別人,身不由己,搖風擺柳。他快樂嗎?一個須不斷做違背本性的事者,不可能快樂起來。武延秀曾親口告訴他,到青樓鬼混,是一種開脫。現在武延秀清楚曉得族人死得不明不白,他不但不敢吭一聲,還要投靠仇人,愈是奴顏婢膝,愈可保住權勢地位,這樣的富貴,不要也罷,偏他可甘之如飴,且從來如此。於龍鷹言之,確怎都沒法明白他。
夜來深看到他了,雙目先爆起精芒,旋又斂去,換上笑臉,還舉手隔遠向他打招呼,如像見到闊別多年的親兄弟。
揹著他的弓謀,自然而然別頭來望,瞧瞧誰人可令位高權重的夜來深熱情如火,“範輕舟”的形象赫然映入他眼簾內,頓然雙目生輝。
這般的一個照面,見微知著,龍鷹曉得夜來深不單清楚西京剛發生的人事大變,並清楚老奸巨猾的宗楚客,調整了對“範輕舟”的策略,向夜來深下達最新的指令。
變化來自宗楚客與田上淵大不如前的新關係,當宗楚客知道田上淵另有圖謀,表面雖詐作不相信、不計較,暗裡卻在做諸般準備,處處防田上淵一手。與田上淵的勁敵“範輕舟”秘密結盟,乃最佳的選擇,隨時可和“範輕舟”連手,將田上淵的北幫打個落花流水,如“範輕舟”肯聽教聽話,更可以“範輕舟”取代田上淵。
在宗楚客眼裡,“範輕舟”是個投機的江湖客,既可為武三思所用,當然亦可被收買為其羽翼。
精采處,是須瞞著田上淵進行,因老田到今天於宗楚客仍有非常大的利用價值,沒人可替代。然狡兔死,走狗烹,田上淵失去利用價值的一天,就是宗楚客棄之如敝屣之時,那便是“範輕舟”起作用的日子。
夜來深迎過來,弓謀跟在後面。
龍鷹嚷道:“恭喜!恭喜!恭喜夜兄升官發財,官運亨通。”
夜來深趨前握著龍鷹雙手,啞然笑道:“想不到範兄會說這種話,現時在京城,當官真不容易。我是在推無可推下,不得不勉為其難。唉!再不像以前的自由自在哩!”
又要介紹弓謀,弓謀道:“和範爺見過多次了。”
為免阻礙行人,三人移到行人道邊的車馬道說話。
兩人說話,弓謀只有聽的份兒。而有他在,兩人不便說什麼“知心話”。夜來深躊躇滿志的道:“公務纏身,又是剛解除宵禁,今晚可睡上一個、半個時辰,已非常理想。這樣吧!明天黃昏,範兄有空嗎?”
龍鷹知絕不可說不,否則就是錯失良機,道:“夜兄這麼給小弟面子,有事也推了,大家在哪裡碰頭?”
夜來深道:“讓我來接範當家!”
拍拍他肩頭,向弓謀打個招呼後,橫過車馬道去了。
龍鷹苦笑搖頭,和弓謀說道:“看!根本不用問我在何處落腳,擺明全城都是他們的探子,沒人可瞞過他們耳目。”
弓謀道:“他是故意到這裡候範爺,十多人策馬馳來,我還以為是什麼事。”
又問道:“範爺要到因如坊去嗎?”
龍鷹與他並肩舉步,傳音道:“我要找香霸。你是否清楚西京最新的變化?”弓謀道:“像大多數人,不明白為何宵禁令解除得這麼急。到現在見到範爺,才大概明白是怎麼一回事。”
龍鷹扼要地解釋一番,尚未有機會說及楊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