匆匆梳洗換衣,循聲尋去,大感訝異,因不但工場鬧哄哄的,兩個後鋪也人聲鼎沸,絕不止六十多個兄弟。
踏入工場,立時看呆了眼。
若以前的工場是家徒四壁,勉強有幾件家愀擺設的陋室,眼前便是富麗堂皇的宮殿。各種製作合香的器皿工具,式式倶備的搭建起來,即使外行如他,也看出設定多條生產線,具備非常可觀的規模。
過百人在忙碌著。
鄭居中迎上來,興奮的道:“範爺沒想過吧!”
龍鷹揉眼,好看清楚眼前非是幻境,失聲道:“發生何事?其他人從哪裡來的?”
鄭居中欣然道:“全是行家,該說是香大師的同行們,和香大師同時期經營香料坊,規模不大,屬小本經營。香大師被逼結業後,皇甫長雄連他們也不放過,趕盡殺絕,鬥不過他下,紛紛關門。”
龍鷹恍然,喜道:“那今天他們是報仇來哩!”
鄭居中道:“正是如此,香大師開業的訊息傳開去,又因‘春夢’先聲奪人,他們聞風而來,向香大師探問情況,知有範爺你撐腰照拂,人人雀躍加盟,大家一拍即合,最精采是把本已塵封的謀生伴當搬來,現時連後面兩個大鋪前、中、後三進都差點不夠用,真想不到。”
龍鷹道:“這是水到渠成,又叫天助我也。他奶奶的,最難解決的生產問題,迎刃而解,我們就提早擇個良辰吉日,鳴鑼開鋪,打鐵趁熱呵!”
又奇道:“香怪呢?”
鄭居中道:“他在炮製他的‘紅袖’。”
龍鷹道:“定要先嗅為快。哈!是時候製作我的‘美人’了。”
聽得鄭居中一頭霧水,不知他在說什麼。
龍鷹到前鋪見來訪的武延秀,仍滿鼻“紅袖”的芳香。
此香確不同“春夢”的氣味。
“春夢”是親切的,如像掬手可得的天降甘霖,又像出現在後院裡的仙泉,常伴左右,只不過你尙未曉得發現。
“紅袖”卻是迂迴古遠,如若長於秘境裡的靈物,遙不可及,即使像現在鼻端留香,仍像個夢般的不真實,不應是任何人該擁有的。
相同的只一點,就是連龍鷹也嗅不出來自哪幾種主香料。
一香接一番,每種香又有多采多姿的變化,以不同的形式供不同的用途,如騰奔往香安莊的滔天巨浪,肯定打得皇甫長雄舟覆船沉。
作惡多端的皇甫長雄,終到了惡貫滿盈的日子。
坐下後,武延秀湊過來低聲道:“在說出來前,範兄即使有神機妙算之能,仍保證測不著。”
龍鷹本以為他奉安樂之命而來,向他討香,此刻瞧他煞有介事的神情,知與安樂無關,笑道:“如此恕小弟不花精神去猜,由淮陽公直接說出來。”
武延秀道:“到現在我仍有糊里糊塗的感覺,昨晚延秀到秦淮樓去!”
龍鷹失聲道:“前晚去過,昨夜又去,淮陽公當了秦淮樓是家嗎?”
武延秀毫無慚色的道:“西京還有什麼地方比得上青樓,秦淮樓更是青樓裡的青樓,隨便找個姑娘出來,莫不聲、色、藝倶全,與翠翹樓可並駕齊驅,柳逢春又是西京最有趣的人之一。”
接著有點感慨的道:“不論外面的風雨有多大,只要踏足秦淮樓,就如進入了避風躲雨的溫柔之鄉,樂而忘憂。當你在那裡花錢,方會明白財富帶來的好處,金錠和銅錢的意義。”
龍鷹目看耳聽,暗想只要是人,就有人的煩惱,不理權勢有多大,地位多高。武延秀表面上當時得令,可是隻要想想他和現今太子好友反目,奴才般被安樂差遣呼喚,便明白他為何有機會就一頭栽入秦淮樓去。
武延秀自責道:“我確後知後覺,到柳逢春問及範兄的無名香膏,方曉得此轟動西京的事。”
龍鷹記起胖公公曾說過的,權貴生活的奢靡,是外人無法想象,眼前就是例項,香膏的面世,比什麼國之大事,更能惹起熱議。
盛極必衰。
隨盛極而來的是安逸的歲月,開國時的雄心壯志、奮發有為,變成追求窮奢極侈。在“生於憂患,死於安樂”的金科玉律下,趨向衰敗遂成不可逆轉之勢。
問道:“青樓大少曉得小弟前夜半途折返的事嗎?”
武延秀坦然道:“大少就是大少,哪來閒情去理會這些小事。是我告訴他的,曉得後對延秀的招呼都不同平時,又請得紀夢來陪席小半個時辰。範兄明白哩!我們的青樓大少醉翁之意,意在範兄。今晚無論如何,範兄也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