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會給“人生路不熟”的過江龍耍得團團轉,丟盡顏面,縱然一時擺平,定會再圖報復,所以自己的以柔克剛,是必要的。收窄打擊面,集中於與皇甫長雄在香料業的比拼,乃唯一明智的選擇。
龍鷹可肯定包括季承恩在內,由於囿於成見,因排斥他而排斥他的合香,只會在雞蛋裡挑骨頭,沒有公正的評語,甚或裝出不屑一嗅的態度,以此羞辱他、打擊他。心中好笑,老子的手段,豈是你們這群久經逸樂,養成自尊自大的人能預料。
此時,在眾人裡,反以韋溫對範輕舟最有好感。韋溫不但沒有丟臉,沒有手下遭擒之恥,還顯示出外戚之首的影響力。
策略是可以分化多少人,就分化多少人。
龍鷹啞然笑道:“‘過鼻’?京兄說得貼切精采。小弟這個合香,尙未有名字,由二百七十八種香料合成,但主香料只得七種,特別之處,即使是調香師,仍沒法分辨是哪種主香料。”
翟無念發言了,這位關中第一大幫,長安幫之首的說話聲威嚴堅定,渾厚裡卻透出柔和,餘音鏗鏘,頗為悅耳,徐徐道:“有可能嗎?既有主香料,便有香味的取向,很難瞞過用家的鼻子。”
龍鷹從容道:“技術就在這裡,否則小弟也無顏拿出來獻醜。就當小弟是在賣花贊花香,在座任何一位,如能說中七味主料其中的四味,小弟立即捲鋪蓋返揚州去。”
眾人無不動容。
“範輕舟”的話說得太滿了。
連陸石夫也眉頭大皺,世上怎可能有嗅不到以何原料為主的合香?
除韋溫外,個個目泛異芒,顯是想到如這樣兵不血刃的逐走範輕舟,是最出人意表、意料之外的大收穫。
韋溫開懷道:“沒想過範先生這般的隨和有趣,且時有戲言。”
關中同鄉會的會長褚允以他帶點陰陽怪氣的聲音道:“依我看範當家信心十足,非戲言也。”
眾人裡,只他稱自己為“範當家”,由此知他仍心存敵意,對範輕舟有難被改變的成見,在他身上用工夫,是浪費時間,須以狠鬥狠,令他清楚惹範輕舟的沉重代價。
所謂“同鄉會”,等於關內大小商家的聯誼會,沒有嚴密組織,可是若會長有足夠號召力,遇事時一呼百應,影響力不可忽視。外力入侵,因直接威脅到他們的利益,排外之意特濃,褚允代表的,正是這種排外的情緒,不是褚允個人喜好可決定。
龍鷹微笑道:“尙書大人和諸位老大明察,輕舟一向寓遊戲於人生,故此昔時行走江湖,贏得‘玩命郎’之名,正因不將生死放在眼內。改做正行生意後,再不用拼生鬥死,仍改不了求新求變、愛險愛奇的情性。”
環視一轉,續道:“褚會長瞧得很準,小弟之敢拿此合香來見人,正是因其獨一無二的香氣,保證香氣是嗅所未嗅,但若給各位一鼻嗅出是哪幾種主香料,便是徹底的失敗,留在西京徒然丟人現眼,捲鋪蓋回家反為聰明的選擇。”
他巧妙點出今次到西京來是專心一意發展合香生意,要在此先打響名堂,方賣往全國各地。
褚允語帶嘲諷的道:“範當家恕褚某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猜中猜錯,何來準則?”
他算說得客氣,言下之意,是即管猜對,你範輕舟仍可指鹿為馬,硬說猜錯。
昨夜被擒的好手中,沒有來自關中同鄉會的人,可是褚允卻赴會出席,雖然該為背後支持者之一,卻是明著做不須做的事,來趟這灘渾水,居心之不良,可想而知。
龍鷹輕鬆的道:“趣味正在於此,否則遊戲不成遊戲。看!”
龍鷹十指晃動,變戲法似的解開以紅線纏得似個粽子的包裹,指起指落迅疾如電,他敢肯定最高明者如翟無念、京涼,也在一些細微處掌握不到他解開細線的手法,遑論其他人。
人人瞪大雙眼旁觀著,陸石夫並不例外。
在龍鷹純憑靈覺的施為下,自帶有種渾無斧鏊之痕,宛如天成的味兒,包裹戛然解體,露出小包裹內十一個更小以同樣的紅線綁緊的包裹,上覆箋紙。
龍鷹取起箋紙,保持沒寫字的一面向上,放到臺子中央,取來杯子分壓四角。
一切停當後,龍鷹道:“此合香的七味主料,由敝老闆親手列在箋上,故猜中猜錯,不到小弟說。”
季承恩拍桌嘆道:“不才又似再見到範兄當日在馬球場上的雄姿。不瞞範兄,來此之前,不才為見範兄的事問道於世兄宇文朔,作為中間人,該採何種態度。宇文世兄嘆息道,若他可猜得到,在飛馬牧場的馬球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