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設這般一個強大的據點,資源豐富的區域,落入能征慣戰的突厥狼軍手上,雞鹿塞必然難保。
今戰的關鍵,始終系乎無定河的控制權,而能否控制無定河,則看無定堡。
無定堡後靠無定河,前臨荒漠,巍然關外雄鎮,堡南北長二百丈,東西寬百五丈,呈狹長形。堡牆內土外磚,高起五丈,堡堅牆厚,守之以猛將精兵,該固若金湯。不過今趟面對的是塞外最強大的部隊,且高手如雲,準備充足,如若任敵人狂攻猛打,是否守得住,實為未知之數。
朝這個方向看,龍鷹和眾兄弟鬼使神差的佔據統萬,打亂了默啜精心計算的部署,最終導致莫賀達幹敗走烏水,確對整場戰事起了扭轉大局的決定性作用。
郭元振以馬鞭遙指烏水西岸的敵寨,欣然道:“在我與突厥人的多次交手裡,尚是首次發覺狼軍也有膽怯的時候,換過以前,怎可能不離寨追擊我們,怎下得那口氣?”
龍鷹苦笑不語。
郭元振瞥他一眼,道:“原因在他們曉得,鷹爺駕到,已是千真萬確。”
龍鷹嘆道:“早知瞞不過他們。”
兩軍交鋒,如若高手過招,即使矇頭遮面,二度相逢,可從敵方的風格招式,辨認出對手。
龍鷹又道:“真頭痛!”
戰場上身不由己,不是這樣便是找死,哪到你有保留。
郭元振從容道:“勿以為我們以前所有隱瞞你身份下的工夫,全是白做,須騙的是朝廷。在這裡發生的事,於關內的人來說,既遙遠又模糊,千真萬確的事傳到西京,會被當作謠言來看待。明乎此,我再來個推波助瀾,保證可進一步令事情模糊。即使有心人,亦只好疑神疑鬼。”
龍鷹道:“田上淵可從突厥人處收得訊息,將令我們的補救徒勞無功。”
郭元振不屑的道:“今仗默啜若敗,鷹爺仍認為突厥內與田上淵勾通的人,仍可訊息往來無禁?”
龍鷹聽得精神大振。
實在太累了,忘記了逼退默啜後的追擊大計。
現時與鳥妖的距離,又拉近一步。
鳥妖授首,田上淵將被切斷與突厥人的連繫。
第八章 止於一念
龍鷹虛心問計,道:“如何可令我曾在這場大戰出現過的訊息,化作疑幻似真的謠言?”
郭元振道:“此事由仁願做工夫,只要說成‘鷹爺’所以出現,純為惑敵的手段,就是使人喬扮鷹爺,用之來收懾敵之效便成,還要真的連己方的‘外人’都騙掉,方能收奇效,那即使有人生疑,亦會被這真正的謠言淹沒,此為‘以假亂真’之計。”
又道:“早在鷹爺尚未抵達前,仁願已令下面的人,曉得他有此一計。”
龍鷹心悅誠服道:“大帥想得周詳。”
郭元振感慨的道:“我們的擔心,或許是白擔心,對邊疆的情況,新朝上下從來不聞不問,我們則是自力更生。本來要防的,是北幫和大江聯的探子,現在已給我藉有人內應突厥人,抓起了百多人,立即當眾斬首,餘黨駭得四散逃亡,此時朔方除本土住民外,再無外來人。”
龍鷹心忖郭元振的狠辣,自己是學不來的。問道:“活口招供了?”
郭元振哂道:“哪到他們不招供,沒人可以在刑室內充硬漢,只要有感覺便成。”
龍鷹聽得不寒而慄。
當年若非不能傷殘他的身體,恐怕早臣服於來俊臣的酷刑下,而來俊臣以他別出心裁的刑具來款待自己,反正中他下懷,因禍得福。
郭元振說得對,“感覺”是人之所以為人的天賦,也是最大的弱點,形成“感覺”是眼、耳、鼻、舌、身等五感錯綜複雜的總成效,失去任何一感,均是生不如死的可怕後果,平時“身在福中不知福”,習以為常,豈知五感俱全,已是最大的福份。
道:“我們該如何處理奪得的敵寨?”
郭元振道:“今次敵人損失極巨,兵員和戰馬的傷亡不在話下,又失掉大量糧貨物資,士氣上的挫折尤為沉重,不過突厥確為經得起考驗的雄師,若我們因勝生驕,將吃苦果。”
龍鷹是人生路不熟,剩是對統萬在戰略上的掌握,已屬“盲人騎瞎馬”,誤打誤撞。但話說回來,如事前和郭元振商量,郭元振肯定大力反對。
基本上,郭元振沒打過統萬的主意,在戰略上是對的。而龍鷹和眾兄弟之所以沒有“殉城”,皆因有地底水道。由此可看到戰爭成敗的不確定性,從來出人意表。
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