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他卻像並不敢確認其中玄妙一樣,繞了個彎兒、跨了三步,好不叫自己踩到它們。
但如今——
李雲心在這寬廣的大屋中停停走走,像是在參觀遊覽。然而再沒有從前戰戰兢兢的態度,反倒是他一貫的作風——瞧見了有興趣的,立即翻了來看。發覺有意思卻又一時拿不準的玩意兒,統統收入袖中。
此前可能存在的“對於畫聖故居的敬畏感”如今半分也無有了,倒像是個尋寶人——還是最大膽狂妄的那種,只將這屋裡的一切都當成他自己的了!
蘇生此身專修情慾。因而見了他這轉變,哪裡會不曉得發生了什麼?
這李雲心……是因著自己的一句話,開了竅、轉瞬之間就渡了一個心劫呀!
這個傢伙……是怎麼做到的?
又是解了什麼結?
——他簡直要好奇死了。需知無論他從前做修士的時候還是如今重修劫身的時候,渡情劫可都並不輕鬆。然而這李雲心看起來也渡劫,走的卻不是道統與劍宗修行人那種絕情棄欲的路子。
他再想到同樣與眾不同的畫聖陳豢——作為聖人的陳豢,可半點聖人的模樣、做派也無有——難道這畫道……竟有如此玄妙之處的麼?
他既是心癢難耐,自然就問。
可李雲心聽了他問話,只嘻嘻一笑,並不想理睬他。又從竹質的書架上拾起一本小冊子慢慢地翻——隨後臉色微微一變,飛快地將冊子收起了。
蘇生也知道那是什麼——冊子上記錄了些陳豢的修行感悟,算是“粗淺”。但對於李雲心如今的境界來說卻正好。但也是隻言片語,並不成體系。
陳豢被逐出雲山之後他與卓幕遮都曾來畫聖的居所檢視。很多東西他們不屑於帶走、毀去,卻曉得究竟是擱在哪裡的。見李雲心這模樣,蘇生便道:“李雲心,你想要修行的功法,我倒知道在哪裡。”
說了這話再哼一聲:“但想要我交給你,你先得——”
李雲心豈會不曉得他說什麼?
便轉了臉看他,嘆一口氣:“你這個人……明明是幾千歲的老傢伙,現在卻這麼八卦。好吧。你要聽——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他不走動了,站在書架旁看蘇生、一攤手:“就是男女之間的那點事兒麼。”
“我從前愛慕上了畫聖,於是想要得到她更多的資訊。因而機緣巧合上了雲山來——一路又看到她的各種神通,覺得她簡直完美,將我全方位地碾壓了……心裡是會有些畏懼和喪氣的。”
“你要說這是心魔、心劫,也的確如此——我從前是太上的心境,就是被這心劫生生破去了。”
“至於如今麼……”李雲心說到此處,忽然笑起來,“至於如今麼……你要知道,對我而言男女之情是最陌生的一種情感。我……其實從前是有些畏懼的。偏愛慕上的又是畫聖那樣的人物,於是更畏懼了。以至於曾有一度我還將這種對於情感的畏懼同情感本身捆綁了起來,打算用一點厭惡療法叫我自己不再去想它。”
“可就在剛才忽然意識到原來陳豢,並不如我想得那樣完美的。”他眯起眼睛,但眼中還有笑意,“這不完美……便譬如光滑外殼上的一道裂痕。因著它……全碎了。對於這種情感的畏懼,也碎掉了。”
“你要問我是不是渡了情劫,我想是的。但問題是……不僅僅是一個情劫而已。”李雲心深吸一口氣,攤開手,“對情本身的畏懼,也渡了。你要問我渡了幾個劫?我也不知道。”
蘇生聽了他這話,臉上不但沒有釋然,反倒是露出了無比驚訝的神色:“你——是在說——你……愛慕上了陳豢?”
他抬手指著他:“她可是你的祖師!”
李雲心笑起來,笑容輕鬆又愉悅,裡面沒有半點兒迷茫忐忑了:“哦。但我就是喜歡她。那又怎麼樣。”
第四百八十章 小白花兒
蘇生一時間說不出話來,只指著他:“你你你你你……”
但李雲心笑了笑:“所以她留下來的修行功法到底在哪裡?”
蘇生的臉漲得發紅,又重複一遍:“她可是你的祖師!這種事……我不許!”
李雲心撇了撇嘴:“不說是吧。我自己找。找不到,就不幫你去找什麼你的肉身。”
說了這話便轉身,又開始在書架上翻翻撿撿。嘴裡一邊嘟囔另一些“本來不想說你偏要問”之類的話,渾沒將蘇生的情緒放在心上。
既然是從前畫聖的居所,此前一定設有許多強力禁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