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在原地的李雲心抬腳走進木南居的門內——一踏過門檻便化作光斑消散了。王伯剪這才曉得李雲心的真身已伴隨那道清風上去了,留下來的只是個不想當街顯露本領的虛影兒罷了。
他仰頭往天空上瞧了瞧——湛藍的天空當中,只看到幾朵巴掌大小的雲彩。這時候太陽已經有了西傾的苗頭,因此那幾朵雲彩的邊緣被鍍上淡淡的金色。
王伯剪認為李雲心以及三位來客便在某一朵雲中。
那些雲看著小,但實際上每一朵都有數個蓉城大吧。他盯著天空看了一會兒,微微在心裡嘆了口氣。
其實很想到天上、去雲中瞧一瞧。只是他不能像李雲心一樣扶搖上九天——那種感覺應該是很暢快的。
……
……
三位不速之客也的確在雲中。
在地面上看起來團團軟軟的雲朵,在天空中就變了模樣。它很大、很厚,像是一座高懸藍天之上的巍峨山巒。這山巒也並非是平滑起伏的,而是有許許多多由水汽組成的小山峰、小峽谷。
那三人便在這雲朵之中——一個人影停在霧氣所構成的峽谷裡,周身被金光籠罩。
這人影似乎沒有實體,而像是神魂或者鬼魂之類的東西。看輪廓依稀有些琅琊洞天宗座昆吾子的模樣,然而再細看就看不清楚了。因為他的身周有金光流轉。而再細看那金光的話,會漸漸發現乃是兩個金色的人影、兩個高冠大袖的男子。
這兩個男子的影像是扁平的,彷彿紙面上的人。他們在昆吾子的身周旋轉並且構成一個金色的光罩、將他罩在裡面。
這光罩當中的昆吾子看起來情況並不好——他的身形忽明忽暗,彷彿就快要散去。他直挺挺地浮在空中緊閉雙眼,又彷彿在努力地……維持著自己的形態不至潰散。
照理說這樣子的昆吾子該是不堪一擊的。
但距他百米之外、身處雲霧山中的兩個追擊者卻並不上前,似乎深深地忌憚他。
這是兩個沒什麼特點的人。兩個男人,都是三十來歲的模樣。平平無奇的臉上蓄著平平無奇的鬍鬚,穿一身流水一般沒有絲毫褶皺的道袍。
一人手中持一柄金燦燦的如意,一人手中持一座小鐘。昆吾子停下來他們便也停下來,盯著他看了一會兒,持如意的人開口:“你自己也曉得的,撐不了多久。”
“你乃是神魂之身。此前附身別的軀體已經傷了,然後被聖人驅逐出那軀體又傷了。在雲山上還被我重創一次——”修士微微嘆了口氣,“倘若我是你,我現在最該做的事情就是想著怎麼叫自己快點兒魂飛魄散、而不是逃。要不然,落在我們的手上……那滋味你可想不到。”
昆吾子仍不說話,似乎是壓根沒餘力說話。他的手指在金光罩中翻飛、結成各式手印。然而圍繞他流轉不息的兩個護法人影卻越來越淡、越來越慢,好像隨時都會散去。
持鐘的修士便皺眉低聲道:“他看著已經不行了。眼下是在拖延時間、虛張聲勢。你使你那玉如意,我使我這混沌鍾,拼著將這兩件法寶毀了也儘快將他拿下來、以免夜長夢多。他手上的可是《清明上河圖》啊……八珍古卷之一。萬一節外生枝聖人怪罪下來,你我都……”
持著如意的修士卻冷冷一笑:“節外生枝?我倒想要看看他怎麼節外生枝。勾結妖魔……哼……若不是我得上天眷顧,如今已做不成這蒲松子了。蒲松子……哼。這蒲松子又是個什麼玩意兒……得道真人境,境界又不穩固,不曉得平日裡鬼混些什麼,呸!”
這自稱蒲松子的修士言語之中滿是憤懣,全沒有一般的道統高修通常會有的那種冷漠氣質,倒更像是一個世俗中人。可他話雖這麼說,眼神卻在往四面瞧——好像在提防可能突襲而來的敵人。
那持混沌鐘的修士似是不敢忤逆他,只得唉聲嘆氣地晃了晃手中那口鐘。便有清越的脆響往四面一點點擴散開去,似乎是在查探周遭的情況。
這一探,便果真探出了狀況來——一息之後,那鍾忽然叮叮咚咚地一陣響,便自從鐘口噴出一道清光,像探照燈一般直射雲山的下方。
修士登時瞪圓了眼,低聲喝道:“果然有人埋伏!”
又提高了聲音:“何方高人,還不速速現身!”
蒲松子方才還是不甚在乎的模樣。到如今遭遇了敵情不由得也上了心——懷中的如意一晃,身周的雲霧立時捲成條長龍、將二人環繞起來。隨後也定了定神,厲喝:“何方宵小,還不現身!”
他這話音一落,果真便從雲霧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