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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7部分

幾日。不要透露我的行蹤。”

陸白水舉了舉小酒罈,翻個白眼:“過年好。”

到天擦黑、街上紅燈籠接連亮起的時候,有一個看起來落魄的畫師找上了東海客棧的門。約五六十歲的年紀,麵皮像是樹皮。穿一身半新不舊的道袍,看起來是新洗過、又用鐵勺盛了滾燙的水熨平的。

出現在門口時,客棧的夥計以為是來討賞錢的——這些日子東海客棧的後廚卯足了勁頭開工,每天要蒸上幾十斤的饅頭散出去。夥計忙了一天,又在門前受凍,巴不得快些把籠屜裡剩下的幾十個已硬得像石頭的饅頭都散走,好下了工回家過除夕去。

因而見了這老道,忙將籠屜掀開。邊往白布簾裡裝饅頭邊呵白氣:“來來,都拿走都拿走,咱們都回家過年去——”

聽了他這話,老畫師咳一聲:“貧道不是來討賞的。貧道是來尋人的。”

邊說邊往一旁站了站。好像夥計的話叫他覺得自己的人格遭到了侮辱。

夥計討了個沒趣,沒好氣地把饅頭摔回籠屜裡,皺眉:“找誰?這裡你認得誰?外面來的吧?”

老咳一聲,叫自己顯得莊嚴鄭重:“老道我找——”

“沒你要找的人,啊!”夥計仰起臉,不理他了。

老道也皺皺眉,看看他。卻不走——又往旁邊挪開兩步,站到客棧的門邊兒不說話了。

夥計覺得他不識好人心,有心叫他站著受凍。約莫過了半個時辰,陸續有幾個人來將剩下的饅頭討走了,夥計這才收拾了東西打算回店裡去。這時候往旁邊一瞅,瞧見那老道凍得發抖,卻還將腰桿兒挺得筆直,努力要做出莊嚴鄭重的派頭。只是夜色越濃,風也越大,老頭子凍得直吸鼻子,是無論如何都莊嚴不起來了。

他這才心軟,嘆口氣:“哎,好,你真能捱。你到底找誰?今天店裡跑堂就我一個人,別的就是我們東家。你找錯了地兒?”

老道哆哆嗦嗦地說:“貧道我——”

這時候陸白水打客棧裡走出來。渾身被皮毛包裹著,只露一張臉,似是到門口透氣。夥計忙轉臉:“東家,這有個找人的。”

陸白水瞥了老道一眼,想了想,擺擺手:“叫他進來。”

轉身又回去了。

夥計看看老道:“哎……這怎麼說的,找我們東家怎麼不早說呢……道爺裡邊請,裡邊請——”

老道才向夥計點點頭。低頭瞧瞧自己的道袍,又理了理鬍子,走進門。

客棧堂內只點了三盞油燈,很昏暗。老畫師進了門正要尋路,聽到東邊樓梯上又傳來一聲:“去三樓天字一號房。”

他定了定神,便循著聲音上了樓。到三層,又眯起眼睛找了好一會兒,找到走廊盡頭的天字一號房。

站在門前略一猶豫,伸手敲門。但門倒是自己開了,屋內一股暖氣撲面而來。

於是看清屋子裡的模樣。

不見有什麼火燭,卻很光明,仿是下午,有暖洋洋的黃光。

一位四五十歲的黑髮道長也穿了道袍,坐在一張桌前。這位道長的道袍也樸實無華,蒼青色。卻連一絲褶皺都沒有,彷彿用流水織成的。

老畫師瞧見他的面目,忙道:“啊……走錯了、走錯了。見諒、見諒。”

他邊說邊要退開去,卻見那人抬起頭:“趙老弟,沒錯。是我,劉公贊。”

老道愣住了。盯著他看了半晌,似乎不曉得該說些什麼好。正在此時,鎮上有人家放了爆竹。啪啪一連串兒地響,才將他的意識拉了回來。他眨眨眼:“你……我……”

邊說邊夢遊似地走進屋,也不曉得自己是怎麼在劉公讚的身邊落了座的。更不曉得怎麼想的——盯著他打量半天,才道:“你……今年該有六十六了啊……”

說了這句話,才如夢方醒,趕緊閉了嘴。

親見劉公贊時的驚詫,險些叫他忘記了自己如今的身份。

在離開李雲心的這幾個月裡,劉公贊做了一件李雲心難以做到的事情。他建立了一張屬於自己的情報網路——即便這網路在許多人看來是很鬆散的、上不了檯面的。

他從前是個行走江湖的落魄畫師。雖然沒什麼本領,卻有一張因對世事心灰意冷而格外靈巧的嘴。他去過許多城市、國家,也結識了不少的畫師。畫師這種職業是相對特別的。本領高超些的,可以擁有一座廟宇、道觀。再高明些的,則可以成為公卿貴胄的座上賓。倘若能夠達到凡人所能修至的最高境界,更是可以出朝為官。

因而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