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河動,月華移,日高升。
孫牧一覺又至黃昏,睡至黃昏,腹內又空,這一次沒用他再摔東西,一個夥計見他醒來,便送來與昨天一般無二的好酒好菜好魚肉。
孫牧吃了菜又飲酒,龍吸驢飲,將剛剛清醒的身體又灌渾醉。
黃昏又去,月華復來。“咯吱”一聲,孫牧的房門又被推開,一雙玉足,又踏上他的床榻。
如此一連六夜,孫牧在床上吃,在床上睡,在床上頹廢。不願起來。
當胡飛離開茶樓的那一刻,他心裡徹底的明白,此生再無緣與高翠翠相見。
他的心,在那一刻,如同死了一般。冰徹透涼!
所以他買了酒,所以他在醉酒中闖入醉花樓。沒有目的,沒有打算,他只想著找個去處,這去處沒有人問他從哪裡來,也沒有人關心他要到哪裡去。
他也不知道自己將要到何處去。
這一日睡醒,又至黃昏,又見日落,又是腹內空空。而給他送飯的那個夥計,此刻卻在樓內與一個相好偷歡。
孫牧等了一會兒,不見酒菜送來,門前也沒人經過,搖搖晃晃下了床。
剛出門,被一個女子看見,那女子一步三搖走到孫牧身邊,笑嘻嘻便將手搭到孫牧肩膀上。孫牧一把推開女子,靠著欄杆四處看,那女子被他一推,罵了一句,又一步三搖的離開了。
此刻偌大個風月之樓,也只有寥寥幾處逗笑之聲。許多女子都在休息,養精蓄銳,等待晚上的活計。
“吱”的一聲推門聲,刺耳又悠揚,聲音在空蕩的樓內迴盪。孫牧順著聲音轉頭,斜依著欄杆迷著並不清醒的眼看。
只見一位女子,身著寬大紅衫,背後夕陽透過窗子照在那女子身上,那女子揹著夕陽,長長的伸了一個懶腰。兩隻手臂久久的舉在頭頂,胸前的秀乳在寬大的紅衫上點出兩座山峰,腰部向前挺,豐腴的雙臀更顯上翹。
孫牧迷迷糊糊的看了一眼,回頭又低頭看欄杆下的桌子,桌子上的酒杯。酒杯空空的,沒人飲酒,自然也不會有人斟酒。
那女子輕輕的走到孫牧身後,開口清脆,道:“怎麼?我不美嗎?”
“美。”孫牧沒有回頭,然而他卻知道是誰在問他,他也無法否決她的美色。
那女子“噗嗤”一笑,走到孫牧身邊的欄杆邊,腰肢一軟,也像孫牧一樣的斜著倚靠在欄杆之上。女子笑眯眯的望著孫牧,道:“我既然美,你怎麼不多看兩眼?”
孫牧輕輕轉頭,看了一眼這女子,這女子果然很美,近近的看也很美,標緻的五官,白嫩的膚色,一雙眼睛難得如一汪清水。然而孫牧此刻面對這麼一張漂亮的臉蛋兒,心裡卻沒有泛起一點點波瀾。他看了一眼這女子,又低頭下去。
“呵!我還不信了,天底下還有不偷腥的貓?”女子的語氣,不淫不驕,更沒有這樓中許多女子所帶有的不屑,反而似是與孫牧相識多年的老友一般。
孫牧不理她,女子又接著說道:“我信天下有不偷腥的貓兒,也不信這天下有不好色的男人,除非……”這女子說到這裡把“非”字拉的極長,卻不再說下去。
“除非什麼?”孫牧知道自己不是什麼清高之人,卻不知今日如何對身邊的這女子沒了感覺,身體沒有,心裡也沒有。他不由自主的問出來這一句。
“除非……”那女子站正身子,慢慢走到孫牧身子的另一邊,腰肢一軟,又斜倚在欄杆之上,望著孫牧道:“除非,他的心兒讓人偷走了。”
孫牧依舊不抬頭,看著樓下桌,桌上空酒盞,道:“你是說,我的心兒被人偷走了?”
“不。”女子用嘴角翹出一個十分香甜的笑,道:“心兒被偷走的人,大多是不會來這種地方的,只有心兒寒了、死了的人,才來這裡買醉,你說是也不是?”
孫牧聽著這女子的話,心兒寒了,心兒死了。他反問自己,自己的心兒寒了嗎?自己的心兒死了嗎?
孫牧不知自己該如何搭話,只是把頭抬了起來,算是一種預設。
那女子一手扶住欄杆,撐起自己的人體,輕輕一轉動,將自己的整個後背倚在欄杆上,腦袋抬起,仰望屋頂。
孫牧道:“你卻是個知人懂事的。”
“不過是見的多了罷了。”女子一嘆氣,道:“青樓之中,好色之徒多,情種也不少。”
“你嘆氣什麼?”孫牧突然間,想同這個女子交談,想了解這個女子的心思。
女子把腦袋放正,看著孫牧無奈的冷笑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