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換言之,蘇逸生苦練了幾十年的功夫雖不能說毀之一旦,此生卻再也無法達到一流境界。
不用問,這肯定是陳萬仁的主意了。
怪不得肯如此輕易的就把蘇逸生放過,卻原來他早就做了他更絕更徹底的報復。
命只有一條,死也就死了,沒有就沒了,兩眼一閉,什麼繁華世界,錦秀人生,不過是南柯一夢,所以,才會有‘二十年後又是一條好漢’的豪言壯語和‘砍頭只當風吹帽’的灑脫。
但死不了呢?
人之所以會感到痛苦,是因為得不到想要的,失去了不願失去的,正因為活著,頭腦還能夠思考,所以才會有喜怒憂思悲恐驚等種種情緒。
陳萬仁知道蘇逸生是江湖人,江湖人並不怕死,因為富貴險中求,若是沒有那種刺激和風險,江湖也就不是江湖了。
陳萬仁這些日子受到的壓力肯定很大——他要執意以鄉規族例將蘇逸生浸豬籠別人也沒辦法阻止他,但那些求情的人得不到回應,肯定不會感到愉快,他雖然不打算再從政作官,可身為地方上的知名鄉紳,他不可能從此真的與世隔絕,六親不認,剛開始時,陳萬仁的頭腦發熱,誰的話也聽不進去,而綁架案的發生等於給了他足夠的時候去冷靜思考。時間是治療傷口的最佳良藥,儘管兩三天的時間遠不夠讓他平熄心中的怒火,卻至少能讓他開始理智的思考。不錯,把蘇逸生浸豬籠是可以出氣,但姦夫淫婦,哪兒有光處死姦夫卻放過淫婦的?想想這個女兒雖然做出有辱門風的醜事,丟盡了自已的臉面,但那終究是自已的女兒,幾十年的養育,怎麼可能一點兒感情沒有?
但把蘇逸生交給警方處置,他又怎麼可能甘心,然而,胖丫被殺案是在警方立了案的,綁架問題解決以後,警方必來陳家要人,而他又沒有長期把人關在自已家中的理由和權力,放人是必然的,怎麼辦?
牢房設在陳家,但此時是陳家和警方共同看押,陳萬仁也不是想怎樣就能怎樣,所以,在得到人質安全返回以後,他便決定借坡下驢,既然不能把蘇逸生浸豬籠,那麼不如索性主動把人交出去,還能落個遵紀守法的好名聲,不過,也不可能讓蘇逸生好受,從那麼多人找上門來講情,還有人動用權力來施壓的情況來看,肯定有人,而且是有相當能量的人在設法營救蘇逸生,他是當過縣長的人,對官場的黑暗腐敗再熟悉不過,蘇逸生犯的案子是殺害胖丫,那不過是一個鄉下小丫頭,無錢無勢,這種案子只要有人在背後運作,把錢花到了位,便不難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他絕不想看到這樣的結果,於是想到了這一招,叫人用棒槌把蘇逸生的一雙手掌搗爛。
完了。
我心裡暗自嘆道。
這樣的傷情,就算有妙手神醫及時施救,能恢復原有功能的七八成已屬奇蹟,更何況蘇逸生雙手被毀之後只是用破布裹了裹,連傷藥都沒有敷,錯過了救治的最關鍵的時機,神仙來了也沒招兒。
看孫福堂,孫福堂的眉頭微皺,顯見對陳萬仁下手這麼狠有些不滿,不過他和蘇逸生又沒有淵源,於他而言,這只是一個殺人犯,而且是一個非常麻煩的殺人犯,所以也就是心中不快,並沒有說什麼。
至於趙普,一臉的泰然,想來也是,發號施令的是陳萬仁,具體執行安排的人肯定是他,奴隨主意,以他對陳萬仁的忠心,要是覺得陳萬仁的決定不對,那才是稀奇的事了。
去找陳萬仁理論是沒有意義的事,事情已經這樣,就算能說得陳萬仁啞口無言又能如何;還不是於事無補,徒然傷了和氣。
“好了,走吧。”
我退到了一邊,兩名陳家家丁架著蘇逸生走出牢房。
………【第三百六十八章 訪客】………
押送蘇逸生的事很順利,一路無驚無險,輕輕鬆鬆回到了縣城,把人送進警察局,我的任務也就算結束了。
回到四方客棧,先是向李存舟把去霧靈山莊的事情簡單講了一遍,然後便去看望李茹男,她的腳傷早已不妨事兒了,閒著無聊,正在和chūn梅下棋解悶,chūn梅的棋藝遠不及小姐,所謂陪太子讀書,有時李茹男乾脆替chūn梅往棋盤上擺棋子,簡直成了一個人的獨角戲。
見我進來,李茹男非常開心,chūn梅也是如釋重負——下棋對喜歡的人來說是遊戲,是娛樂,但對不喜歡的人而言,那就是折磨,但非常不幸的是,chūn梅對這種智力遊戲真的是沒多少興趣,有人解圍,她是樂得輕鬆。
李茹男玩的是國際象棋,黑白格子的棋盤,雕刻得非常j