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人而言,實在是顏面大失。
看到已方兩位觀戰者鐵青的面孔,森田城一簡直是無地自容,惱怒之下,竟提出要求要驗牌!
所謂驗牌有兩種情況,一種是在對決開始前由對陣雙方,或者雙方指定的助手檢查賭博用具,以保證比賽的公平、公正,另一種則是在對決進行中或進行後,一方懷疑賭具存在問題,要求重新檢驗,以確定是否有人暗中使出手腳,影響賭戰的公正。賽前的驗牌屬於正常慣例,沒什麼好說的,但後一種意義上的驗牌則沒那麼簡單,因為那意味著對賭局組織者又或者對對手人格、信用的置疑,換言之,如果真的發現賭具有問題,或張數不對,或花色不符,又或者有重張,則表明這場賭局失去了公平性,動手腳者,輕則斬手斬腳成為殘疾,重的話,甚至會丟掉性命,但若是仔細檢查後,賭具沒有問題,沒有人出千搗鬼,那麼提出驗牌的人將顏面大失,被他人所恥笑,無顏在江湖立足。故此,凡高手,若不是有十成把握,輕易不會提出賽後驗牌的要求,如果懷疑對方出千,而自已又不是當場發現,便會自認學藝不精,本事不到,技不如人,認賭服輸。
聽到森田城一提出驗牌要求,李存舟和胡全忠都是大吃一驚,特別是胡全忠,他號為鷹眼,眼力之強天下無出其右,以他眼力之強,兼且全心觀戰都沒有發覺杜遺山有出千的動作,森田城一當時還要兼顧自已的組牌和牌,怎麼會認定杜遺山出千?不過話說回來,杜遺山號為南千王,真要有特殊的獨門手法出千而不被他人發覺也並非沒有可能,森田城一在雙方亮牌,勝負已定的情況下要求驗牌,雖然是輸得惱羞成怒後的衝動之舉,但萬一被他蒙對,驗牌時真的發現牌有問題,杜遺山豈不是一世英名盡失?
當下,不等杜遺山表態,胡全忠搶先提出抗議,要求森田城一說出要求驗牌的理由,不能無原無故地懷疑杜遺山的賭品和人格。李存舟自然是站在杜遺山這邊,所謂好輸不如賴贏,在他的立場,只要不是被抓到現形,他才不管杜疑山是靠賭技還是千術贏的,反正只要是中國人贏了就行了。
山城隆介和山本宏彥不用問,當然是支援森田城一了,儘管以這兩個人對賭術的瞭解,就算杜遺山講明瞭當著他們倆的面施展千術他們也發現不了,但他們倆不能接受日本賭王會輸給中國人這個結果,所以但凡有一點可能,也要去爭取翻盤。
雙方據理力爭,爭執不下,森田城一固然有提出驗牌的權力,但他終究不是親眼所見,沒有真憑實據,如果只是胡全忠倒還好說,問題是李存舟就在當場,漕幫幫主的面子可不是想說不給就能不給的。
雙方僵持不下,最後,問題推到了杜遺山身上,李存舟擺明立場,杜遺山同意驗牌就驗,杜遺山不願意驗牌,天王老子來了也沒用,這裡是漕幫的地盤,他是漕幫的幫主,他說什麼就是什麼,惹急了眼,他才不管什麼大使不大使的呢。
杜遺山微微一笑,同意可以驗牌——有李存舟在這裡撐腰,他不怕日本人能怎麼著,不過不同意驗牌,就等於心中有鬼,贏得不清不楚,不能讓人信服,他杜遺山何等樣人,能讓一個小日本唬住嗎?他這次來,不僅是要贏,而且還要贏得對方心服口服,無話可說。
驗牌開始,所有人都離開賭桌五尺開外,包括對陣的雙方,只有荷官一人留在桌旁,雙手的袖子高高挽起,把手臂露出大半截並反覆向眾人翻轉數次以表明自已沒有藏牌,然後左手背在身後,右手大拇指,無名指和小拇指攥起,只用中食二指夾起骨牌,把同花色依牌面大小從小到大整齊的擺在桌面上。
荷官的動作很慢,每一個動作都力爭讓桌前幾人都看得清清楚楚,不會有半點疑問。但動作再慢,骨牌的數目終究有限,隨著排列擺好的骨牌越來越多,事情也越來越明晰——萬字,從一到九,三十六張;條子,從一到九,三十六張;筒子,從一到九,三十六張;四風,東南西北,十六張;三箭,經中,綠髮,白板,十二張,全副牌共計一百三十六張,一張不多,一張不少,每張牌的花色數字,也是半點兒不差。
擺好牌,荷官退到一旁,不需要他開口宣佈什麼,這一百三十六張牌已經夠清楚的了。
三個日本人都是臉色鐵青,日本駐華大使冷哼一聲,也不管別人,扭頭離開了房間,山城社長見大使離開,也是把袖子一甩跟了出去,連森田城一看也不看一眼。
成王敗寇,日本人就是這樣的作風。森田城一羞愧惱怒的無地自容,默默向杜遺山鞠了個躬,跟著山城社長也離開了房間——他還是不相信杜遺山真摸出九蓮寶燈,但驗牌的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