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不開心嗎?”緊趕兩步追上李茹男,我關心的問道——不只為了瞭解她的心情,同時也是為了挽救那雙價格不菲的鞋子。
沒有說話,李茹男只是默默點了點頭。
“為什麼不開心?案子破了,不是應該高興的嗎?”我奇怪問道。
李茹男輕輕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按理說,兇手落網,死者冤伸,我應該感到放鬆才對,但不知怎麼回事兒,我心裡總是感覺有什麼地方不對勁兒,怪怪的,可讓我說,我又說不上來。”
女人的直覺啊!
如果她的頭腦也象她的直覺那麼敏銳,跟她呆在一起還真是一件危險的事情。
“你是不是在同情孫二柱?”我問道。
“同情?有點吧。不過胖丫只是個十三歲的小女孩兒,他竟然也下的去手,這麼殘忍的行為,無論如何我也不能原諒。”遲疑片刻,李茹男決然答道,她雖然同情心氾濫,但終究還是有底線的。
“即然這樣,那還有什麼好煩心的?罪人伏法,開心雖不至於,至少用不著難過吧?”我笑笑問道。
嘆了口氣,李茹男的心情並沒有因此而變好,“看孫二柱的面相,多老實的一個人呀,居然是一個慣盜,想不到,真是想不到。畫龍畫虎難畫骨,知人知面不知心,同樣一個人,人前人後,怎麼會有這麼大的不同呢?”
這是不是在影射我?孫二柱這樣的人都能讓她發出這樣的感慨,如果知道了我的真面目,她會有什麼樣的反應?
“呵,你大可不必這樣悲觀。你不是常說,女人的第一感通常都是正確的。或許,這一次你的直感也沒有錯。”我笑道。一邊認為自已的判斷是正確的,一邊又懷疑自已判斷的基礎是錯誤的,女人是不是很喜歡這樣的思維方式,無端給自已製造感傷的理由?‘儂今葬花人笑痴,他年葬儂知是誰’,如果現在天還沒有全黑,光線還比較夠用,我真懷疑是不是林妹妹附上了她的身。
李茹男眼神突然一亮,轉頭望向我,旋即又迅速暗了下去,“算了,知道你是在哄我開心。不管怎麼樣,謝謝你了。”
主動道謝?自認識她以來,這還是破天荒的第一次,看來,她的心情真的是很低落。
“你真的以為我只是在哄你開心嗎?”邁前一步,我站在她的對面,非常認真地盯著她的眼睛問道。
剛剛還象是在開玩笑,突然變得這麼認真,李茹男被嚇了一跳,不解地抬頭望著我,眼睛眨也不眨,裡邊寫滿了疑惑。
伸出雙手按在李茹男的雙肩,相比於語言,這種直接的肢體動作更容易傳遞一個人的信心。
“孫二柱的確招認是他殺害了胖丫,但他說的就是事實嗎?”我問道,表情嚴肅,沒有半點兒開玩笑的意思。
“呃”李茹男一時不能理解我話中的含義,怔怔的望著我,等著我接下來的解釋。
“以現有的證據,我不能肯定孫二柱是否殺害胖丫的真兇,不過我可以肯定的是,他講的並不全是實話。”
“那支鳳頭髮簪對他非常重要,所以他才會特意鎖在貨箱的暗格在小心保管。半夜失眠外出散步是一時興起,為什麼特意把髮簪取出帶在身上?常理而言,深更半夜,髮簪放在貨箱裡要比帶在身上安全的多,除非他信不過張家一家人,怕他們會趁自已不再,偷拿自已的東西。但若真是這樣,他又為什麼非到村子裡散步?你我雖沒去過張家,但這兒是農村,家家戶戶都有院落,想必張家也是如此,散心的話,只在院子裡轉轉、坐坐不行嗎?孫二柱是走村串鎮的小貨郎,借宿農家的經歷肯定不少,以他的精細,既然信不過張家人,又怎麼可能丟下貨物不管?再說,農村不比城市,後半夜熄燈後到處都是黑漆漆的一片,如果沒有明確的目標,誰會閒得沒事亂轉?至於說他是慣盜,那就更是個笑話,有哪個賊會在作案的時候特意帶上自已最重要的東西?此外,若真是慣盜,開門撬鎖,攀高爬低的工具就一定有準備,但他身上沒有,貨箱裡也沒有,那些是盜賊吃飯的傢伙,他不可能隨便亂放的。還有,殺人大案,做了這樣的案子,他為什麼不馬上離開?就算怕走得太急會被人懷疑,第一天不走,第二天還不走嗎?懷疑說到底也只是懷疑,他並不知道你我是私家偵探,也不可能事先估計到咱們會插手調查,就算警方找到了那支髮簪,也無法肯定和他有關,只要他離開了,這很可能就會成為一樁無頭公案,最終不了了之。”
“所以,無論是半夜進入陳家的藉口,還是案發後的反應,孫二柱的口供都有很多疑點,難以自圓其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