晰。
“風――兄,”玉露眨眨眼,晃晃頭,還好,眼還沒花頭還沒暈,“今日很是盡興,陸羽也該回去歇息了。”
“也好,”風十二站起身,“風某送送陸兄弟。”
“不妨,”玉露捏起桌上釅茶,一飲而盡,“今夜皓月當空,我正好散散步,賞賞月,夜風一吹,酒氣就散了,我這麼大個人,還會丟了不成?”
“就讓――”風十二見她醉眼迷離,心想這還真說不準,“鐵劍送你回去吧。”
“不用不用!”玉露連連搖頭,倒了一杯釅茶又仰頭喝掉,指著風十二笑道,“再婆婆媽媽,就不和你做兄弟了!”
風十二也笑了,看她說話倒還清楚腳下也不搖晃,也就隨了她去,二人在食樓前分手,各自東西。
此時風清月朗,冷露無聲,空氣中隱隱傳來桂花的甜香,街道上並無行人,只有簷下的燈籠,微微搖擺著不肯睡去。玉露吹著夜風,酒意消了大半,只覺手裡墜墜的,低頭一看,啞然失笑,原來不知何時,竟把食樓的茶壺拎了出來,大概自己也知道醉了,所以將人家的綠茶偷出來解酒,不由咧嘴一笑,索性對著壺嘴又喝了幾口,抬頭見那一輪好月如冰盤玉輪,不禁一時興起,提起真氣,輕輕竄到旁邊屋頂上,坐著看起了月亮。
竟夜不眠,對月思之:大晚上不睡覺,上房頂看月亮――五年了,這個習慣,已經五年了。
五年前,十六歲的大師姐龍晴出師下山。
雖然大師姐摸著自己的頭說玉露乖師姐會常回來,雖然二師姐三師姐附和著說就是就是你還有我們啊,可看著那紅駿紅衣的背影漸漸消失在視野裡,十歲的玉露,被師姐們寵溺著的,一直以為擁有一切的玉露,第一次朦朦朧朧地體會到了失去的感覺。原來,人如水流,原來,師姐們,是不會永遠留在“醉茶緣”,不會永遠和自己在一起的。
從那日起,她忽然更加調皮了,整日裡只繞著兩個師姐招惹不停,沒有片刻安寧。她們四個本是各有各的房間,晚上常聚在房中閒談,往往回頭一看,最小的玉露已經盹著了,便相視一笑,任由她跟著那個師姐睡下。漸漸地,玉露便知道啦,冬天要跟著大師姐睡,因為她是暖暖的,夏天呢應該跟著二師姐睡,因為她是涼涼的,晚飯沒吃飽可以跟著三師姐睡,因為她是香香的――而師姐們也習慣了夜半醒來,臂上多了一隻小“爪子”,或是腿上壓著一隻小小的“蹄子”。
所以那晚,當碧落驀地醒來,身旁摸了個空,登時驚得睡意全無,慌忙起身四下尋找,猛一抬頭,卻見房頂上,那淡紫的影子凝在夜風裡,單薄,而毫無搖動。從那以後,三更尋妹,就成了雲真和碧落的夜課,有時候碧落難免想,還是大師姐好命,走的夠早......
玉露也不明白自己為何會生出這樣作怪的念頭,可當躲在房頂上,見二師姐或是三師姐悄悄地,然而焦急地找來找去,偷偷叫著自己的名字,心會忽然很暖,很安定,嘴角會不自覺地翹起來,好像滿天星星都掉到了自己的懷裡。
星星亮起來,又滅了。二師姐也走了,然後,三師姐也走了。可玉露睡不著的時候,還是會坐在屋頂上看月亮。有月亮的晚上,似乎思念也傳遞地格外遠,格外清晰。
江湖為水,女兒如茶。天涯海角,地北天南。玉露提起手中玲瓏小巧的慈竹茶壺,忽地微微笑了,遙遙對月一舉,心中默默道,“大姐,二姐,三姐,你們就是這綠茶,為我帶來日日夜夜的清香,繚繞此生,透沁心扉。”
似乎是為了契合她的心情,一陣低而咽的簫聲響起,在她周遭流動,如水,如月光。
玉露就這樣靜靜地坐著,坐在月亮下,坐在簫聲裡,想什麼,或者不想什麼,都不再重要,那一瞬,她只想這樣靜靜地坐著。
――好月如霜,好風如水,好韻如歌。
當地一聲,她醒過神來,原來聽得忘情,不小心鬆手摔了茶壺,好在沒有損壞,忙拾了起來,繼續側耳傾聽。
簫聲宛轉沉咽,令人不由生出愁腸百結之感,玉露數了數拍子,卻是一支《梧桐影》,不禁和了簫聲,低低唱起來,“明月斜,秋風冷,今夜故人來不來,教人立盡梧桐影。”心中不知怎地,孤寂之意愈深。
遠處傳來一聲夜梟的尖鳴,簫聲戛然而止,玉露心下一動,忙站起向那簫聲來處望去,卻見不遠屋舍之上,一個黑影倏地掠過,躍了幾重屋頂,眨眼間消逝不見。那身影竟有幾分熟悉,莫非――是他?!玉露星瞳一閃,忙揉揉眼仔細看去,哪裡還有半點人影?只有屋頂上的白瓦片,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