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墨沒有想到西洲會當做什麼都沒發生一樣出現在他們面前,在南風面前。
因為她是西洲,所以川墨知道為什麼。
“西洲……”川墨側身叫她的名字。
西洲在小陽臺透著透明玻璃望著客廳裡的南風和慕崬輕笑,那兩人正在爭論床邊的那個木頭小桌子還要不要,她頭也不回,“怎麼了?”
“你好點了嗎?真的沒事嗎?”川墨問。
西洲垂眸,半晌,微微露出笑容,“沒事,都過去了。”
指尖卻在手心裡緩緩的摩挲,微微癢中生出淡淡的痛。
“西洲……不要勉強自己,就算你不說,他也會懂的。”
西洲抬頭望著那個向她這邊走過來的身影,喉嚨有什麼快要抑制不住,身子顫了顫,眼眶終於忍不住慢慢變得有些溼潤,她苦笑道,川墨你看,我都錯過了什麼?你看我都失去了什麼啊?
她花了多大的力氣剋制住自己被南風在摩天輪下發現的瘋狂,她差一點幾乎崩潰,差一點就要變得癲狂。
可是她忍住了,明明知道他會看到那些照片,明明知道來不及了,為什麼還會不死心的抱著僥倖想,也許,還來得及,也許,她會先到。
結果呢?
她算錯了。
她不該在十五歲那個清晨出門,她不該裝作什麼都沒發生,她不該裝作失憶,她不該在十六歲那個夏天把南風推給另一個人,她不該在十八歲那年出國,她不該去Q大抱了僥倖找他,她不該為了江北就在李天一身邊。
她不該,為了爺爺,為了別人,而活著。
楚碧雲說的對,她不該活。
西洲望著那個周身都是透明陽光的人一步一步堅定而期盼的向她走來,她自私的想,如果世界上真的有神,那麼,能不能,讓我待在他的身邊?
……
……
西洲回來的第三天,見到了那個從小看著她長大的男人。
她看著那個沉穩的永遠像一棵大樹一樣的男人此時止不住的流淚,“鄭叔,不要這麼難過,我這不是回來了嗎?”
“我該怎麼向你爺爺交代……我該怎麼對得起他的囑託?”
自從知道這個孩子墜機,他就完全的放下了工作回了老家。當初顧老爺子的囑託他沒能完成,唯一的囑託,不過是求她安穩,可是她卻“死”了。
現在看到這樣一個活生生的人,知道了她這一年多經歷了什麼,便更加內疚。
“鄭叔,真的沒什麼,我現在不是好好的嗎?”西洲岔開話題,“林姨呢?她回老家去了嗎?”
“是,江北給了她一大筆錢,讓她安度晚年回老家去了。如果她知道你還活著,她該有多高興!”
西洲欣慰的笑著點點頭,“這樣就好。”
“西洲,當初的事其實我知道,不僅僅是為了江北,對嗎?”
西洲搖搖頭,“這些都不重要了,也實在沒有必要同南爺爺和慕爺爺說。”
鄭秘書欲言又止,看著西洲眼底的清亮淡漠,他突然發現很多事他已經不能為這個他從小看著長大的孩子做主了。
那便,用餘生守護。